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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36:13 作者: 風裡話
蘇愕便也嘆了口氣,勸還是要勸一勸的。
可是有誰能勸呢?
這些年,他們這些屬臣自看得清楚,從內院到朝堂,唯有王妃的話,他們的殿下唯命是從。
可是如今,自失了那個孩子,王妃不理外事久矣。
然蔡廷卻一語道破,「哪是王妃不理外事。是殿下,斷了外事的滋擾,一句話也傳不進蘅蕪台了。」
第90章 . 二更 信王妃,是誰家女兒?
七月初的時候, 魏珣向魏瀧呈上了卷宗,言其八月底回臨漳封地。自然,魏珣回臨漳, 乃是他的自由。呈卷宗以示對君者的尊重, 而為君者向來會批覆作為對臣下的恩德。
然, 魏瀧卻遲遲未有回應。
這一日,清正殿中, 章文同凌中胥尚在。
章文跪在地上, 只絮絮陳述,「信王殿下縱是事先做好安排, 然臨陣離營,因公廢私,仍不是明智之舉。而兩月不參朝政, 即便有告假, 卻也理由不足,實屬疏狂。若讓其回臨漳,無異於縱潛龍入海,放虎歸山。」
魏瀧聞言, 也未接話, 只兀自揉著太陽穴。
章文便又言,從來文職官員外派,履監察一職, 哪有直接送上戰場的。信王所行, 分明是特意為之。
「章御史年輕有為, 確實可惜,朕會追封他四品檢校御史,以慰英靈。」
一旁的凌中胥看了半晌, 終於出聲道,「臣倒覺得信王殿下此番可以理解。殿下今年二十有四了,子嗣之上卻絲毫沒有動靜。聽聞好不容易信王妃有孕,如今又……」凌中胥嘆了口氣,「陛下向來寬厚,權當他是因失子之故,亂了心神。」
「故而,愛卿覺得,該讓信王回臨漳?」魏瀧問。
「當年先皇后小產,陛下也曾許她歸鄉散心。」話到此處,凌中胥面色哀戚了些,只拱手道,「臣推己及人,亦覺信王殿下實屬不易。陛下便當是讓信王離了傷心地,舒緩心情,不若放他歸去。」
魏瀧原本聽著,神態松泛了幾分,然提到先皇后失子,他便瞬間想起杜廣臨,面色一下沉了下來。
「失子?未見天日的孩子,朕失去的,可不只一個!」魏瀧合了合眼。
章、凌二人一時無話,
半晌,凌中胥道,「陛下,恕臣直言,其實只要信王殿下交出另一半虎符,兵權一統,他在何處皆無妨。」
這話一出,章文亦有片刻的震驚。
魏瀧的眼神,有瞬間的燦亮,卻轉瞬又恢復如常,默了片刻道,「愛卿且都退下吧。」
章、凌二人原是他繼位後,一手扶上的。今日早朝後,留下他們,原也是想聽他們談一談對於魏珣要求前往臨漳的意見。
其實,魏珣回臨漳,原也無需由他准許。按著大魏律,那是他的封地,在他未有罪責前,他可隨時來去。
如今不過是言他派兵不當,一點細小的錯漏,自然若是非要構成罪責也不是不行。那二人亦是明白此處,便方才順著他的話議論著。
只是凌中胥一語戳中要點,亦是戳中了他隱蔽的心思。
與其說,他在意魏珣是否忠誠,不如說他更在意魏珣手中的權柄。
然而,魏瀧亦明白,那一半虎符,需得由魏珣主動交出,若是明面討要,極易走成死局。
時值謝蘊送膳而來,他便同她說起此事。
謝蘊聽了半晌,道,「陛下,數月前您已經收了樊陽、安定、允州三處的兵力,難道不是兵權一統的徵兆嗎?凡是總得慢慢來,一下取之,怕是適得其反。」
「朕何嘗不知要循序漸進!」魏瀧嘆了口氣,「可你看看他近來的模樣,可有一個臣子的姿態!設計監察御史,除掉一半,這分明是打朕的臉。」
「陛下,恕臣妾直言,監察御史一事,原是您用人卻疑人在先,信王殿下方才……。」
魏瀧額首,「便是朕的不是,那麼去歲那般多的御用之物又怎麼說?」
「這、信王妃不是親自書信陳稟了嗎?東西亦全數繳納!」
魏瀧冷哼,「那估摸是藏不住了,暗子亦送了信給朕,不過前後腳的功夫!」
「陛下,您……」謝蘊驚道,「您在臨漳投了暗子?前後腳的功夫——您是說信王妃可能識出了暗子,方才特意送回這些東西。」
「她手裡掌著什麼,紫英殿中親口所言。」魏瀧嘆道,「你不必覺得驚訝,瑾瑜手握重權,朕不得不防。他若一心忠正,自不怕監視。」
「只是臨陣撤營,兩月不參朝政,樁樁件件為的可都是信王妃。」
「信王妃,是誰家女兒?」魏瀧笑意愈濃,眸光卻冷,「阿蘊,你說朕不該多心嗎?」
「所以,若信王殿下不主動交出兵權,陛下意欲何為?」謝蘊問。
魏瀧沉默半晌,「那便讓他廢了信王妃,現成的理由,三年無所出。」
「陛下三思,信王妃可不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子,她是大長公主的女兒。」謝蘊跪下身去,「再者,觀信王殿下待王妃之心,他如何肯?」
魏瀧盯著謝蘊,俯身將她扶起,卻轉了話頭,「你,倒是處處為他們進言。何時起的?和信王妃走得這般近?」
謝蘊只覺後背沁出冷汗,良久方道,「臣妾所言,從理而出,只為陛下。」
「王妃小產,你得空去看看吧。」話畢,魏瀧便離了清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