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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36:13 作者: 風裡話
「殿下真是小氣, 連口湯都不給妾身留下。」杜若一拂袖, 欲要回寢殿。
「也不知是誰小氣,本王生辰, 就煮了這麼碗壽麵給打發了。壽麵便壽麵吧,都吃不安生,某人還非要搶去些。」
魏珣隨在杜若身後, 冷不防她頓住腳轉過身來, 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我頭回做,好吃嗎?」杜若垂著眼,低聲問。
「尚可!」魏珣噙著笑,目光落在她發頂。
今日, 杜若挽了發, 將白髮攏在了裡頭,原是看不見的。估摸方才膳房忙活,髮髻有些鬆了, 左邊一股中便現出兩根銀絲來。
尚可?
杜若心道, 是個人這種時候即便不違心說一聲「好吃」, 也該捧一句「只要是夫人做的,便是最好的」。這人倒好,真真一副公子做派, 實打實的兩字「尚可」。
若不是出身貴胄,這個情趣,他能娶上妻室?杜若憤憤地想。
遂惱火地一抬頭,想要剜他一眼,卻不料便被魏珣按進懷裡。
他撫著她髻中白髮,亦輕聲道,「頭回做自然手生,以後每年都做,我們一起做,便是一年一回,總會熟練的不是?」
杜若終於聽出一點長長久久的意思,迎上他眸光,點了點頭。
一時間,面上飛霞如火,眉眼皆是風情。
偏那廂連著朝夕都不放過,永不知足,床幃間纏得她半點力氣全無,還咬著她耳垂追問,「你忙了這麼十數日,就忙出一碗麵?我不信。備了什麼好東西,且快些送與我!」
「你、別停……」杜若本就沒有完全散盡酒氣,一股子燥熱迷離,眼下更是神識不清,只費力仰著頭,催著身後的人道,「你快些……」
「那你告訴我……」魏珣深深淺淺咬過她耳畔脖頸背脊,直挑得她渾身發顫,方喘著氣道,「不然,我不動了!」
「明日、明日全送給殿下!」杜若嗚咽道。
*
沒有明日,也沒有後日,三日流水,紫英殿中杜有恪算是陪得身心俱疲。而群臣在第二日得了王妃一句,「與殿下同游,爾等自行暢飲」的指令,便也再未見到信王夫婦。
浮林館中,碩大的衣架上晾著一身白袍,細看去,是男子的款式。衣襟袖口皆是描金刺繡,腰間玉革金帶。
杜若將繡好的香囊配在腰間處,比劃著名問茶茶,「好不好看?」
「好看,簡直就是一套的。」茶茶看著那個銀白色香囊,原是與衣袍一般的料子作的底,唯有面上一支翠竹並著底下流蘇顯出一抹青色,與白袍的玉帶交相輝映。
「這衣衫不是藺陽參將獻來的賀禮嗎?」茶茶道。
杜若額首,「算他有心。」
茶茶將熏籠湊近些,幫著杜若給衣袍薰香,又道,「奴婢聞,殿下十二歲之前倒是常作白袍打扮,鄴都傳他君子如玉,說什麼「什麼淇奧,綠竹君子……」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杜若笑道。
「可惜奴婢同郡主都不曾見過。如今殿下儘是玄衣墨袍,自是個穩當統帥,就是少了些風流氣。」
「我見過。」杜若眸中帶光。
*
這日寢殿中,杜若推門而來,魏珣持著書卷掀起眼皮看了眼,也沒說話,復有垂眸繼續閱書。
杜若示意女使將東西放下,退下身去,自己則挑眉走到魏珣身前,抽過書扔在一旁。
魏珣餘光瞥見一個頂大的錦盒,面上神色不變,只拾起書重新翻開。
「不想看看,我給你備了什麼生辰禮?」
魏珣不說話,飲了口茶,煞有其事地翻過一頁書,。
「來人,把東西撤……」
「行了,祖宗,便不能讓我占回上風嗎?」魏珣扔了書,起身迫不及待地抱過錦盒,邊打開邊道,「你都鎖了我七八日了,我說什麼了嗎?」
開了一半,他停下手來,轉身望著坐在一側的杜若,無奈道,「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喚暗子營,上回是不讓我入殿,這回是不然我出門。」
杜若喝著茶,也不看他,只道,「殿下何時不欺負妾身,妾身自不會傳暗子營。」
魏珣聞言,徹底止了手中動作,想起那晚為了逼她交出生辰禮的孟浪行徑,便也有些報赧。然轉念又想起杜若難得又媚又嬌的模樣,便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兩眼。
杜若鄙夷地瞧著他那副模樣,自己起身從錦盒中將衣物捧出,鋪在榻上。
「過來試試!」
魏珣回過神,循聲望去,才邁開一步便愣住了。
他斂神又看了眼,一時間尤覺時間靜止,天地無聲,唯有榻邊人巧笑倩兮,榻上衣衫拉他回到前世舊夢。
那時,他還未去燕國。
還是陌上公子,蘊藉風流。
杜若返身回來,踮起腳尖,幫他將衣衫一件件脫去,然後再將備好地衣袍一件件穿好。
梅香冷冽,彌散在兩人中間。
杜若給他系上腰封,圍好革帶,然後拉著他去了妝檯前,散了他的發。
「把眼閉上。」 杜若持著梳子給他束髮。
魏珣不閉,他知道她要梳什麼,只靜靜看著銅鏡中的兩人。
杜若也不強求,只一縷一縷梳著。
鄴都高門間的貴公子,不入行伍者,皆束半髻,披肩發。
她梳得很快,又拿了玉冠給他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