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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36:13 作者: 風裡話
    杜若一怔,咬唇盯著他看,半晌笑出聲來。

    邊笑還邊道,「那你倒是說啊,誰讓你不說的,你但凡說一句問過醫官了,我如何這般猶猶豫豫,話多得連自己都厭煩,我……」

    杜若還想說些什麼,已經被魏珣撲上封住了口。

    湯泉之中水汽氤氳,勾勒出兩方站立緊貼的人影曲線,是人間煙火的好模樣。

    池水漣漪層層暈開,慢慢晃動起來,不多時在繚繞的水霧下,隱隱現出驚濤洶湧之勢。

    「慢、慢一點!」杜若摟著魏珣,驀然收緊雙臂,咬在他肩頭的貝齒間發出一點帶著哭腔的聲響。

    「忍一忍,我輕些——」魏珣帶著杜若調了個位置,自己貼上池壁,以防壁面堅硬磕到她。

    水晃得愈加厲害,杜若有一種錯覺,周身湯泉衝起千丈浪,她似江上扁舟,飄搖不定,隨時要溺死過去。可是偏偏那沖天巨浪將她捲入一個寬闊而牢固的港灣。

    港灣里,有人喘著氣,啞著聲,語不成調。

    但她還是聽清了,他說,阿蘅,以後我就是你的家。

    嗯,我也是你的家。

    意識模糊前,她這樣回他。

    翌日,魏珣還未醒,杜若便先醒了過來。

    猛一睜開眼,她便尋望魏珣。

    見他呼吸平緩勻暢,眉間亦是舒朗,一顆心稍稍安定下來。卻還是忍不住要再確定一下。

    「殿下!」她撫過他眉眼,近來確實恢復的不錯,面色都好了許多。時值暮春,他的咳疾也止住了。

    暮春——

    杜若盤算著,那再過一月便是他的生辰了。

    這樣想著,她垂眼看著自己胸前滑下的長髮,翻卷開來,還是能看清夾雜的白髮。此刻,倒也不急著它們變黑了。

    回過神,她沒有聽到魏珣的回應,便又喚了聲「殿下」。

    杜若蹙著眉,實在她自己腰肢酸軟,下身亦有些疼痛,便不尤瞪了他一眼。

    睡這麼沉?杜若心裡有些發毛,卻還是笑著颳了刮他鼻子,又喚了聲。

    初晨陽光撒入殿來,空氣中虛浮著肉眼可見的塵埃,是一派靜謐景象。

    靜的只有杜若的聲響,沒有半點回音。

    隔著咫尺之地,他如何聽不到?

    杜若坐起身來,抓上他手腕,有些急聲道,「殿下!」

    「殿……」她的眼淚比話音還快,已經落在魏珣手上。

    「不許叫殿下。」榻上的人含笑睜開雙眼,「叫我名字。」

    杜若扯了半個嘴角,面色卻垮了下來,鬆開他的手,忍著不適披衣起身。

    她坐在榻邊,理了理長發,踩上木屐正欲離開。

    「阿蘅!」魏珣覺察出她‌不對,卻也不知一時發生了什麼,只拉住她手腕,半坐起來,「怎麼不高興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杜若掙開,只往殿門邊走去。

    「阿蘅!」魏珣下榻追去,將她一把拉住,掰回頭來,方見她雙目微紅,盈著一汪淚水。

    「你哭……」魏珣下意識看著自己那隻手上,方才原是感覺到被滴到一些水漬,如今便也反應過來了,是她的眼淚。

    「我其實醒的比你早些,昨晚後來你撐不住暈過去了,自然比我疲乏。」魏珣垂眸掃過杜若下身,小心翼翼地解釋,「我擔心你不適,睡不踏實,便也不敢睡實。今早更是早早醒了,見你要醒來,便想假寐再留你睡會。誰曾想,你一遍遍得喚我,我不想你喚我殿下,叫瑾瑜不好嗎?才想著逗一逗你……」

    「你、是不是又怕我醒不過來了?」

    杜若橫了她一眼,也不說話,只睜開禁錮往外頭走去。

    「阿蘅——」魏珣追出去,「你是不是又要召喚暗子營?」

    杜若頓下腳步,蹙了蹙眉,「什麼?」

    「反正我現在在殿裡,除非你讓他們把我拖出去,否則、否則我絕不離開一步。」魏珣回了床上,死死抱著一床被子。

    「我走,我傳暗子營把我接走!」杜若被他這舉動震得發暈,片刻才將話扔給他,頭也不回地踏出寢殿門。

    魏珣只覺心口一窒,三兩步就追上了杜若,直接將她從後頭抱起搶回了榻上。

    「魏瑾瑜,光天化日,你什麼行徑?」杜若仰面跌在他身上,突然想起些什麼,只轉身拉過他左臂,「你的手,好利索了?還要不要了?」

    「不要!」魏珣翻身將杜若壓下,「我就要你!」

    眼見這人又要動手,杜若無奈道,「鬆開,我真有事要去尋柔兆!」

    「你到底尋暗子營做什麼?」魏珣不讓她起來,聲音又急又燥。

    「我不尋暗子營,尋柔兆。」杜若閉上眼,惱火道,「尋她要點藥,我疼。」

    「哪裡疼?」魏珣問,兩手翻開她衣襟袖口,仔細尋著。

    默了片刻,杜若認命地掙開雙眼,垂眸望向被魏珣壓住的下半身,雙腿蹭了蹭,紅著臉道,「那裡!都是你乾的!」

    第83章 . 生辰1 望你長壽無疆,護我一生。……

    如今是永康三年的四月, 距離魏珣生辰還有二十餘日,王宮內早已忙活起來,司禮的臣工更是每隔三兩日便將不斷調整的慶祝方案呈上來。

    實乃魏珣來此封地三年, 這是他頭一回點頭同意操辦。

    第一年時, 杜若和他還是冰火不容, 他根本無心過生辰。第二年倒是釋了冰嫌,他卻昏迷不醒。如今轉眼第三個年頭, 一切如暖陽初生, 萬物復甦,自當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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