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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36:13 作者: 風裡話
「你當然不怕死。但你方才已經感受到頻臨死亡,掙扎無果,最終卻又無法死去的滋味。」魏珣站起身來,「是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敢泄露一字,同樣的,你是凌氏女,凌氏滿門將與你同命運。」
「本王保證,他們會比死更痛苦。」
魏珣抬腳欲出,想了想終又停下,一字一句道,
「再不濟,掀開了也無妨,左右魏氏疆土,本王一樣可以承繼。」
「你……」待到最後一句,凌瀾終於在止不住的顫抖中,慢慢露出一點失望的神色。
他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只是想要一點回憶,只是想要這一夜而已!深宮之中,又黑又冷,我就是想留個念想!」
凌瀾膝行過去,抱住魏珣的腿,身上甜香愈濃,只泣聲道,「殿下,我十歲便開始喜歡你啊……」
「皇兄乃仁厚溫情之人,做好你的淑妃,自有暖陽之日。」
「別忘了,你乃凌氏獨女。」
魏珣出了東閣,方才松下一口氣,亦覺背脊發涼,只奔入書房,疾筆書信,雪鴿傳於榮昌。
然後,急馬奔向湯山廟宇。
第62章 . 聚4 凌瀾,最愛此香。
凌瀾被魏珣的暗衛丟回寢殿, 只得了一句「好自為之。」
侍女靜月給她換了衣衫,邊擦拭著她的長髮邊道,「姑娘實在太冒險了, 方才奴婢躲在外頭真是捏了把汗。要是信王殿下真的動手, 您哪有活路啊?」
「怕什麼, 我這不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凌瀾裹著一條薄毯,抱膝坐在床榻上, 眼神呆滯地凝在一處。
「可是到底咱們沒有證據, 雖唬住了信王殿下一時,但只要稍一查實, 他便能知曉其實我們什麼把柄也沒有。」
「便是尚書大人也說,不可輕舉妄動。」靜月給凌瀾擦拭完畢,又捧過薑茶餵給她, 「左右只是我們循著一點蛛絲馬跡得的猜測而已。」
「一定是這樣的, 我能感覺到。」凌瀾顫著聲色,「就是杜氏害死了我的孩子,父親懼他權勢。我不怕!」
「我一定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姑娘,你若好好調養身子, 如今說不定已經有孕了……」
「住嘴!」凌瀾怒道, 「誰要給他生孩子!先前若能生下,亦是緣分,我也認了。可是沒有生下, 便是天不讓我給他生。我為什麼要給我不喜歡的人生孩子……」
靜月寂寂無語。
凌瀾自去歲失了孩子, 本以為是天命如此, 留不住孩兒,便覺是種解脫。後發現為人所害,便又心有不甘。如此在隱忍避世深宮還是要為孩子報仇中掙扎彷徨, 到底將自己困入死境而不得出。
後無數個夜,無數次夢回那個除夕,只想著殺她孩兒的杜廣臨,和對魏珣半點情意皆無的杜若,夢境中這兩張臉便慢慢重合在一起。
這對父女,一個斷她子嗣,一個奪她所愛。
果然是父女,一樣的無情無義。凌瀾這樣想。
「姑娘……」靜月瞧著她逐漸通紅的雙眼,和緊握的粉拳,忍不住輕聲開口。
「唉,我也知道莽撞了!」凌瀾嘆了口氣,「但也無妨,查到沒證據便沒證據,他能把我怎樣?左右如今該慌的是他才對。你都沒看見,我都只要說到那個名字,他就像被掐了七寸般!」
凌瀾支起身子,眼中聚了些光彩,將靜月拉上些,「聞聞,我香嗎?」
「嗯!姑娘的薰香乃是我們博郡故里特有的,奴婢與您挨得這般近,奴婢都香了。」靜月轉身端來兌了花乳的溫水,給她淨手,只絮絮道,「奴婢捧著姑娘的手入了水中,便是便宜奴婢了,奴婢更香了……奴婢多言一句,姑娘還是該將心思多放在陛下身上,便是這麼好的香,一年不見,怕陛下要不記得了……」
凌瀾聽著侍女的話,笑靨緩緩展開,腦海中卻只想起不久前湯泉畔抱著魏珣的一個個畫面。
所以,此刻他的身上一定也有這馨甜的味道。
真好!
靠陛下,靠父親,怕是都報不了仇啊……
凌瀾躺下身去,靜靜望著床帳,緩緩閉上眼睛。
*
魏珣將信傳出後,本是策馬趕往湯山。只是行出二里,實在覺得體力不支,只勒住韁繩合眼停下。
雖凌瀾的話讓他震驚,但他也已經回過神來,若是她或者凌中胥有實證在手,只怕早已發難。如今這般多半只是猜疑,或者尚在求證中。
如此,他便尚有時間處理。
他坐在馬上,捏了捏眉心,轉身回行宮換了馬車。
馬車雖比騎馬慢了近一半的時辰,但他亦可以休息片刻。
實在已至隆冬,他咳疾發作,又連日奔波,不得修整,此刻已是睏乏之及。如今,他還不能倒下,必須照顧好自己,方能護好她。
這樣想著,他半合的雙眼凝了一點光,落在對面兩個衣匠身上。
他回去換車架時,想著杜若的靴子定是來不及做好,便直接將衣匠拎進了車內。
他撩開車簾,看著天邊一彎新月,估摸著午後能到湯山。如此四五個時辰,到達之時,阿蘅的鹿皮小靴便做好了。
*
與魏珣所料無幾,到達湯山廟宇時,正是午時。
魏瀧和謝蘊去了後山賞梅,杜有恪陪著蘇如是在山門前散步消食,而杜若則在廟宇三樓執錘練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