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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36:13 作者: 風裡話
    李昀簡直不敢相信,沙漠奮戰二十餘日,抓來四頭罕物,竟只是給王妃做靴子。而聽殿下那話,竟還是當今陛下占了便宜。

    他也不敢再言其他,只道,「這四頭鹿皮製成靴子,倒可以做不少。」

    「換著穿!」魏珣想到杜若,面上又浮起了兩分笑意,多日疲乏都消散開去,「備車,稍後便去湯山廟宇。」

    然一個起身,便覺頭眼暈眩,差點跌倒。

    「殿下!」李昀趕緊扶住他,轉身衝著醫官道,「快看看殿下如何了?」

    醫官細細把過魏珣脈息,方道,「殿下無礙,只是連日操勞,入冬又引發咳疾。如此虛弱了些,靜養幾日便好。」

    「罷了,本王晚些去湯山吧。」魏珣揮手示意他退下,對李昀道,「讓衣匠連日將靴子制出。」

    「還有,給王妃傳信去,讓她勿憂。」

    晚個兩日,他帶著靴子一同前往,也很不錯。

    魏珣心中愈發歡喜,卻又驀然斂了笑意。

    她,未必會牽掛自己吧?

    確切的說,是自己還不配得她掛心。

    他嘆了口氣,未再多想,只傳了蔡廷揀了幾件事問過。

    首先自是魏瀧此刻的位置,魏瀧出行瞞著諸人,但來的是他的封地,自是提前告知。故而臘月初一他回行宮得了密詔後,便派人一路沿途暗裡護著。如今聞得魏瀧一行到了湯山廟宇,卻是心中疑惑。

    蔡廷回話,「陛下帶著惠妃原在刺史府下榻,後聞惠妃想去湯山廟宇還願,方才去了那邊。」

    魏珣聞言,也未再說什麼,那裡明著有兩千西林府軍,暗裡還有杜若的暗子營,安全自不是問題。

    他本欲還想再問兩件軍務之事,奈何實在疲乏,便起身屏退蔡廷,打算沐浴歇一歇。卻見得蔡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蹙眉道,「還有何事?」

    蔡廷拱手道,「淑妃在行宮內。」

    「淑妃?」魏珣愣了愣,方才反應過來,淑妃便是凌瀾。一時又覺莫名,「陛下不是在湯山廟宇嗎?她怎麼在這?」

    讓他去博郡接凌瀾的指令,原是同密詔一起傳來的。只是他想著臘月初八便要回湯山廟宇,算著時辰來往不及,便只親自安排了魏瀧的出行事宜。至於接凌瀾一事,則交給了蔡廷。左右詔書也沒說要他親自前往,他並不想多見往昔之人。

    卻不想,人竟然被接到了行宮。

    「實乃接來淑妃時,陛下已經離了刺史府,前往湯山廟宇。」蔡廷見魏珣面色不虞,只小心翼翼道,「原也將淑妃送去了刺史府,奈何未見陛下,淑妃便說在行宮下榻。臣亦不好回絕。」

    「罷了,著人伺候著便好。」魏珣起身回了琅華殿。

    琅華殿東閣,早在半年前,因著杜若的到來,魏珣知她常日練鼓疲累,需泡湯浴解乏。而臨漳不比鄴都,多處可引溫泉。便派人鑿了一處湯泉,供她沐浴。

    她初來此地的前三月,因是被他強行擄來,恨他厭他之餘,更是連話都不沒有一句,整個人徹底封閉起來。他亦不敢擾她,只在一個個深夜站在殿門邊見她點燈躺下,方才離去。

    他心疼她的沉默,卻也相信以她之慧,能夠慢慢走出來。

    那時他想,這世間,自己不是她愛的人,卻還有其他人值得她去愛、去在乎。她便不會倒下去。

    果然第四個月的時候,他如常於殿門口望月守她,只是再見她的身影,確是在東閣的窗戶之上。

    他看著她將衣衫一件件脫盡,光影勾勒出她瘦削卻依舊玲瓏的影子,然後影子晃動,一步步踏入水中。

    未幾,他又聽到她淡然卻渴望的話語,「容我養一養身子,我還想見一見爹娘,見一見三哥。」

    「三哥要是知道我這般糟蹋自己,便該生氣了。」

    魏珣靠在池壁上,在氤氳的水汽中緩緩睜開雙眼。

    今生,得她之愛,當是奢求。他唯一所求,只是她能好好活著。他沉沉合上了眼,歇一歇,便該去見她了。

    還要帶上鹿皮小靴!

    只是,大抵是多日疲乏,竟也未發覺,外頭不遠處,有一人,正如他當初望著杜若般,望著他。

    第61章 . 聚3 淑妃自重。

    湯山廟宇中, 因著連日放晴,雪已經化開,地面慢慢收干。而蘇如是七月的身孕已經愈發明顯。她一個女子, 孤身流離在外, 又有孕在身, 自是名聲不佳。杜有恪念多年知音情分,便依舊扮著她夫郎角色。

    左右在這個遠離京都的地方, 誰也不會關注他。

    此刻, 正扶著她於庭中散步。

    東廂房內,魏瀧與謝蘊正在屋中對弈。

    今日, 謝蘊有些心不在焉,她棋藝甚好,卻已經連輸兩局, 如今第三局更是連番落錯三處重要位置。

    「阿蘊!」於無人處, 魏瀧還是喚著舊日稱呼,「瞧夠了嗎?」

    謝蘊只覺背脊一涼,恢復神色,平靜道, 「臣妾失儀, 陛下恕罪。」

    「我不恕,偏要罰你。」魏瀧嗔怒,「此間唯你我二人, 沒有君王與帝妃。我喚你阿蘊, 你倒是一口一個臣妾, 委實無趣。」

    謝蘊緊繃的神經緩緩放鬆下來,她瞧外頭,原也只是羨慕蘇如是。羨慕的不是她得了那人細心的照拂, 亦不是能為那人生養。

    只羨慕她,能生養,有自己的孩子。

    而她自己,雖這兩年一直調養著,大抵多年服食避孕湯之故,如今已是希望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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