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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36:13 作者: 風裡話
    「父親?」杜若不明所以。

    「哎,當年你可是御定的皇后啊!」

    「爹爹!」杜若大驚,「此番如何還能提那些事?」

    「爹爹失言了。」杜廣臨摸著杜若的頭,「就是覺得她們都比上我家阿蘅。」

    「原都是父親的栽培。」杜若垂首道,「女兒不敢忘。」

    「新的一年,回家來吧。」杜廣臨無比慈愛地拍了拍杜若的肩膀。

    杜若伏在他膝上,眉眼中皆是歡意。

    「對,回家吧!」榮昌側首看著父女二人,面上一半歡笑,一半諷刺。

    即將散宴,杜若回到了魏珣身畔,兩人隨眾起身拜別。

    卻聽得一聲驚呼,高座之上,凌瀾委身跌下。幸得魏瀧在身側,一把抱在了懷裡。

    杜若轉身抬首望去,尤見那銀裝玉衫的裙擺間,現出點點血跡,很快便凝成一片。

    諸人皆慌,唯榮昌冷眼瞥過杜廣臨。

    魏珣護著杜若,卻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

    凌瀾的孩子到底沒保住,太醫只言母體虛弱,待養傷一陣還是可以如常受孕。只是凌瀾許是傷了心神,避在寢殿,只以身體為由一時不再侍駕。

    而如今後宮諸事皆有惠妃打理著,然年中事宜繁瑣,惠妃一人操持辛苦,未過‌多久身體便也有些抱恙。

    再加上先前流產的兩位妃子,新帝的後宮百花凋零,子嗣不足,底下官員便開始提議選秀,亦有各方氏族挑選女孩送入宮去。

    杜若從茶茶口中絮絮聽來這些時,正在一旁指點下人擦拭她的十六個子母鼓,準備裝箱。

    「郡主,是不是殿下馬上就要帶我們去封地了?」

    「奴婢聽聞臨漳群山圍繞,物產豐富,更憑瀾滄江為天然屏障,成為我們大魏之門戶。」

    「奴婢還真想去看看,可是奴婢又捨不得這裡……」

    「我們不會離開這的。」杜若捏了捏她的臉頰,思緒卻有些飄忽。

    原本魏瀧後宮事,自不與她相干。當年她被都做皇后培養,自聽過比這更殘酷血腥的事。只是她不由想起父親的話,父親已經多次問過她未來何人為後。無論她說是惠妃還是淑妃,父親總不贊同。

    如今看著繁花送入宮闕,倒真仿若會另立他人……

    茶茶喚了她一聲,將她思緒拉回。

    杜若回過神,望著外頭連綿數日的小雪,等雪停後,便是各掃門前雪。

    魏瀧的後宮,還輪不到她操心。

    這般想著,只命茶茶去院中督促那些人,細細收拾她的子母鼓。

    自己則微微蹙著眉,靠在軟塌上。

    她伸手捂著小腹,只覺陣陣絞痛。已經延後半個月了,月信都沒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案几上溫著姜棗茶,杜若倒了一盞飲下,合眼半晌方覺腹中暖和了些。

    睜開眼時,便見魏珣在她面前。

    「是不是病了?」魏珣又給她倒了盞,「傳醫官看看吧。」

    「無妨,就是身體有些發寒,許是天寒的緣故。」杜若不想耽擱,她已經同魏珣說好,過了元宵便和離。

    如今魏珣待她很好,她甚至感覺到他的不舍。若此刻發現自己病了,他估計又要藉口往後拖了。

    杜若不想這樣。

    實乃,和魏珣同處,她便總想起安安。

    前些日子,歇在蘅蕪台內,夜半夢見安安。驚醒後的第一反應,竟是拔下簪子要往他身上刺去。

    幸得他沉睡未曾醒來。

    「明日元宵宮宴,我獨自前往,你好好歇著。」魏珣起身離去,至門邊方又道,「入夜便不回來了。你……要不要去蘅蕪台住一晚,以後我去了臨漳,你便進不來了。」

    魏珣看著院中已經收拾好的子母鼓,也沒回頭,片刻才又開口,「對不起。」

    杜若望著他的背影,唇口動了動,卻到底沒吐出一個字。

    直到他徹底消失在院中,杜若方道,「我不怪你了。」

    他自然聽不到。她想,等後日回來,再與他說吧。

    她在蘅蕪台住了兩晚,許是茶茶陪著,滿殿侍女候著,有了人氣,倒也睡得安穩。

    只是,這兩日宮內傳出不少閒話。

    信王殿下元宵醉酒,於承恩殿寵幸宮女數人,其皆獲封賞,陪同前往臨漳。

    杜若自然知曉他的意思,雖說她二人不和早已傳遍鄴都高門,但要和離,總還需一根引線。

    他原是去點燃的。

    *

    魏珣離了皇宮,沒有直接回王府。在送她離開前,他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便是他方才至安和門時,收到的訊息。

    這是千機閣的人自那日傳了「太尉夫婦貌合神離」一條書信外,第二次得到情報,上頭寫著太尉夫婦二次爭吵,皆談及王妃。

    放在平時,這樣的信息原也沒什麼用,亦不會在意。只是他曾見過杜若被罰,亦有先前「貌合神離」之說,而在除夕家宴上榮昌那一眼,都讓他覺得不甚安心。

    無論是因為少時受教在杜廣臨膝下,還是如今與他做了半載翁婿,在與杜若和離前,他總要與其見上一面。

    他孤身前來,未擺車駕。

    今日,他不是殿下,只是一個做了錯事前來和離的普通男子。如此,他入太尉府,便也禁了通傳。只由著管事引著入了後|庭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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