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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36:13 作者: 風裡話
    何況,他精心養育雕琢了十數年的女兒,當要得到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魏瀧,配不上他的女兒。

    「看來,你還是覺得她之異稟只能司戰音。」榮昌挑眉道,「我言盡於此,機會亦給到此刻為止。」

    杜廣臨在榮昌的話語聲中回過身來,有片刻的清醒,即便魏珣是最佳人選,榮昌還在,便不可能在他引導下,發生魏珣上位之事。

    如此,只能退而其次。

    「阿靖,你當真許阿蘅在和離後,入後宮?」

    「你都願意,我有什麼不願意的。」榮昌笑道,「當年你與我皇弟結下兒女姻緣之時,她不就是未來的皇后嗎?」

    「反正是大魏的皇后,至於是何人的皇后,又有什麼要緊的!」

    杜廣臨面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伸手扶過榮昌。難得的,榮昌沒有拒絕。

    兩人於黑夜中,並肩走著,倒有了幾分數十年前新婚那會舉案齊眉的模樣。只是在無盡的黑暗與逼人的寒氣中,亦是看不清彼此面龐。

    如同多年後的今日,兩人的心早已漸行漸遠。

    便如此刻,杜廣臨想的是,茲事體大,從與魏珣和離,到送入魏瀧後宮,且得好好計劃,不可急於一時。

    而榮昌想的是,即便做了皇后也無妨,左右多餵一碗絕嗣湯的事。

    *

    這一日,杜若沒有外出,在家與兩位嫂嫂閒話。二嫂章氏果真生了一個兒子,如今剛百日,大家自然個個寵愛疼惜。

    杜若更是抱在懷中捨不得放手,起初章氏還擔心她不懂抱孩子,只讓留心看著。卻不想莫說抱一抱,便是孩子一點細微的作動與神情,或餓或尿,杜若皆知曉的明明白白。

    一時間,章氏和容氏皆又驚又奇。

    章氏道,「我這做了三個月母親,也沒有這般順手,五妹倒是極有經驗的樣子。你這不會也是閱書閱來的吧,真真博覽群書!」

    「可不是。」容氏看著在杜若懷中老老實實的孩子,感慨道,「當初阿褚這般大時,我都不敢抱,軟得就怕從我手裡滑下去,且多添了兩個乳娘方踏實了些。」

    「我也是,也就逗他時,抱一抱。」章氏瞧了眼孩子,「總是簪纓之家,旁的不說,富貴安樂,多兩個婆子照看,還是有的。」

    「五妹,你啊無需連這些書典都去閱了。待有了孩子,總也無需你自己動手的。」

    「不是看書看來得。」杜若無限愛憐地看著襁褓中的嬰孩。

    孩子有些醒了,癟了癟瑩潤鮮紅的小嘴,白嫩的面龐兩頰嘟起,十足一個粉嫩糰子。

    「那你哪裡學來的?」章氏看著孩子醒了,招手讓乳母抱去暖閣哄著。

    「上輩子學得。」杜若目光追隨過去。

    「瞧瞧這張嘴,一天到晚瞎說八道。」章氏拉過杜若,目送著孩子,復有垂首道,「又要哭了,我真是怕了,且讓乳母哄一哄,過來我們得靜說說話。」

    杜若坐在一旁,耳畔卻全是隔壁嬰孩的哭聲。

    這般洪亮的哭聲,安安從未有過。

    七月早產生下她,從一出生便是極瘦弱,在後來有限的日子裡,安安也仿若從未長大過。

    她記得醫書記載,嬰兒三月,倍數番。說得是,嬰兒頭三個月,正常餵養,體重可翻一倍。

    可是安安,永遠那麼輕,哭泣來更是如同小貓嗚咽一般,幾乎聽不到聲音。

    章氏產後還未恢復徹底,沒有完全適應做一個母親,嫌棄孩子吵鬧亦是在正常不過。然,杜若想,若她現在有一個孩子,大概會日日夜夜,時時刻刻抱在懷裡,捧在手心。甚至,她都不要乳母,她一定會親自餵養孩子。讓她吮吸著自己的奶|水、血液,一點點成長起來。

    可惜啊,這一生大概她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三人絮叨著,皆是女子,便也繞不開那幾個話題。說著說著便扯上了魏珣。

    章氏道,「阿蘅,別怪二嫂多話,聽聞信王殿下病的厲害,你們終歸夫妻一場,他又是親王之尊,你……可要回去看看?」

    章氏不是多話的人,原不過昨日廳中遇見公婆,得了暗示,無奈前來探個口風。

    「無妨,府中有的是人照料。」杜若笑道,「又落雪了,且等化雪再歸吧。」

    她確實沒什麼可擔心的,如何便就又病了,左右是他的計策罷了。因感懷鄭淑人,憂思成疾,不來府中接自己歸去,如此顯示他們夫妻情薄,亦讓父親慢慢鬆口。

    如此,她何必急著回去。家中哪處都勝過王府!

    *

    因杜若沒有出門,林彤便得了空閒,避開眾人,回了躺信王府。

    在寢殿門口,林彤遇到了李昀。

    李昀道,「不是讓你傳書便好,怎的親身回來了?」

    「聽聞殿下舊傷復發,我實在不放心,方才回來看看。」林彤探手望向殿內,「殿下他……」

    然而,林彤的話還未說完,便聽得殿內,魏珣急促的咳嗽聲一聲接一聲傳來。

    隱約見得裡頭數個太醫,又是研藥,又是施針。

    「這半年,殿下受了多少傷,便沒有一處是好透的。」李昀亦看了一眼殿內,壓著聲音道,「合宮家宴後,殿下便徹底病了。起初還好,不過白日咳兩聲。這幾日,愈發嚴重了,不分晝夜地咳著,入夜還發起高熱。都是讓太醫以藥催著,方睡上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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