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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36:13 作者: 風裡話
    「或許阿蘅以後……」榮昌面上陡然浮起一層虛晃的笑意,「或許以後她知曉種種真相,能少恨你一分。」

    杜廣臨握盞的手泛出清白指節,榮昌亦只當未見,繼續道,「難不成,你還想著要阿蘅當皇后?借她生而有之的異稟指揮暗子營,架空瑾瑜,再掌魏氏軍權,扶持一個傀儡皇帝?然後全你自己當年在那人面前許下的荒唐諾言?」

    杜廣臨一言不發,面色卻愈加難看。

    「做什麼春秋大夢!」榮昌已經笑出聲來,「皇位之爭,你押錯一次,便是滿盤皆輸。」

    「且睜開眼看看,魏瑾瑜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非嫡非長,無權無勢無有母族依靠的庶出皇子。」

    「即便他是。」榮昌站起身來,目光威嚴而堅定,「大魏還有我榮昌在。但凡我活著一日,魏姓天下,便絕不會有同室操戈之像發生。魏氏的疆土,亦輪不到你一個外姓指點山河。」

    杜廣臨眼中前塵往事湧來又譴退,慢慢鬆開杯盞,卻又死死攥了回去。

    「執迷不悟!榮昌看得仔細,只自嘲著嘆了口氣,「我不過念著三十年夫妻情義,方有此一言。」

    她蓮步姍姍離去,至門口也不曾得到杜廣臨半句話,面上便又如霜雪覆上,重新凍住神色。

    「或者我為大人獻一計,全你當年承諾。」

    榮昌轉過身來,笑意漸濃,「許了阿蘅的和離,送她入宮,憑你杜氏權勢,她一樣能做皇后。」

    「如此,你我各取所需。」

    杜廣臨終於抬眸望向榮昌。

    「她算什麼?既得你我生養,便該由你我取之。」榮昌笑道,「你要諾言成真,我要江山永固。正好,瑾瑜又有了新歡,何樂不為?」

    「也不必猜想瑾瑜是裝給我們看的,即便是裝也是裝給送人的人看。然,都需你女兒低眉示好了,想必是孩子懂事,想要挽回杜氏顏面。」

    「如此啊,可能瑾瑜從人事,到情感都不受你牽制了。」

    杜廣臨鬆開杯盞,眼中光亮愈盛。

    榮昌看著,知他已然動了心。然自己一顆心,卻愈發覺得寒冷。驀然間冷了神色,臉上半分笑意皆無,甩袖步入漫天風雪裡。

    唯有聲音伴著冬日寒氣如冰似雪撲入屋內。

    「杜廣臨,你果然沒有心。」

    第42章 . 回家 殿下,妾身能回家了嗎?

    合宮家宴這日, 初雪未停,卻也映景。

    信王府門口,杜若出來時, 魏珣同鄭淑人正欲上馬車。

    「王妃安!」鄭淑人福了福, 便也不敢再入車內, 只道,「聽聞王妃抱恙, 以為您不入宮了。如此, 還是王妃與殿下同乘一坐吧。妾身不敢逾越。」

    杜若笑了笑,就著茶茶的手往馬車走去。

    「今日合宮家宴, 王妃便如此出行嗎?」魏珣掃過她如瀑披散的長髮,和未飾花鈿的眉心,聲色里含著隱忍的怒氣。

    「妾身以往……」

    「以往是以往, 今日是今日。」魏珣面上神色如常, 話中卻透著不耐,只轉身扶過鄭淑人,二人同入車駕,留杜若一人立在白雪中。

    「殿下, 王妃……王妃還在雪中。」鄭淑人小心翼翼撩開窗邊帷帳, 「我們還是回去等一等王妃吧。」

    魏珣端坐於車中,仿若沒聽到她的話語。

    昨日,他已經和杜若說了, 將於合宮家宴上, 封鄭淑人為側妃。他清晰記得杜若的神情, 莫說眸中光彩聚匯,連著笑意都明朗起來。

    她說,「我知道了, 屆時定會做好傷心難過的樣子。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獨唱戲的。」

    果然,她唱得極好。

    如此獨立風雪裡,孤影橫斜,目光纏綿追他車駕遠行,他幾乎要分不清此間情意真假。

    尤其是方才他扶著其他女子上車的一刻,他瞥見她發紅的眼角,幾乎要扔了他人轉手抱住她。卻也不過一瞬間,他便看見她微揚的嘴角,對他額首示意。

    她,遠比他想像的堅強。

    「殿下——」

    「此刻回去,王妃上車,那麼立在風雪裡的便是你。」魏珣也不看她,只是面上笑意融融,拍了怕近身的位置。

    鄭淑人便將眉眼彎成新月,往魏珣處靠近些,含笑再無他話。

    信王府門口,茶茶氣得直跺腳,只扶著杜若往回走去。因如今後院的掌事之權在茶茶手中,甫一將杜若送回屋,茶茶便撥人入了鄭淑人的屋內,將她東西扔了個乾淨,屋裡更是攪了個天覆地覆。

    守院的小丫頭面色漲得通紅,只結結巴巴道,「茶茶姑姑,您這是做什麼,這裡可是鄭淑人的院子,裡頭可還有殿下的東西……」

    「王妃丟了頂貴重的東西,少不得一屋一屋搜檢。」茶茶也不看她,只繼續支使著人,「查仔細了,若有錯漏的,仔細你們的皮。」

    「無用的東西,統統扔掉。憑她什麼貴重的,砸了便砸了,但凡清清白白,不勞王妃,我便給她補上了。」

    於是,不過半個時辰,這一處院子便已經不成樣子,翻到最後,竟然還真翻出點東西。

    著人一看,竟是房中媚|藥。

    消息傳到杜若耳中,杜若正對鏡理著一頭長髮,待見了茶茶,直接便揉掐著她的面頰,忍著笑意道,「你要笑死我是不是?」

    「哪裡學來的這種功夫?」

    「拆了人家屋子,還反手栽贓一手,你真真愈發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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