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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36:13 作者: 風裡話
刺客!
是他此刻本能的反應,卻也是他最希望的結果。
他無比希望此刻懷中的人是潛入的刺客。
這樣祈盼著,身體的動作便也十分默契。他抬手格擋,轉瞬反手觸到她耳際。然而,除了沾上她面上的一點脂粉,並沒有撕下一張人/皮/面/具。
她是杜若,不是易容的刺客。
杜若被他推到在地,卻仍然緊握著那把滴血的金錯刀。刀刃一進一出間,魏珣後背已然血涌如注。
「阿……」他踉蹌往後倒去,撞到屏風,連帶著玉器擺設紛紛落地。
「不許叫阿蘅。」杜若撐起身,卻恨天不絕魏珣。
她舊疾發作了,雙足酸痛,手亦開始腫脹起來,逼近魏珣的瞬間,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但到底,胸前那一刀她還是刺了下去。
「你不配!」咫尺的距離,她的氣息噴薄在魏珣耳畔。
魏珣提著最後的力氣,撬開她握刀的手,然後將她劈暈了。
方才屏風玉器的聲響,早已引來暗衛。他捂著胸口掙扎著到了門邊,正遇趕來的親信首領。
「殿下……」
「有刺客……護……護好王妃……」話音落下,他亦沉沉合上了眼。
第5章 . 三哥 天塌下來有三哥呢!
未至平旦,信王夫婦遇刺的消息便傳遍了朝野。
最先得信的是肅王,幕僚陳平來報時,他剛剛有些睡意。披衣而出,得了此信,尤覺夢中。問陳平是如何得手,未待陳平開口,又直言要打賞今日參加行動暗子,還不忘連連抱拳感謝上天垂憐……
陳平有些尷尬道,「不是我們動的手,信王殿下子時未到便遭了刺殺。我們的人接的命令是丑時三刻,尚未來得及出手。」
「不是我們的人?」肅王震驚,稍稍回過神來,「那是誰的人手?老三的?老六現下如何?」
「信王尚存脈息,太醫們都趕去了,還在救治中。」陳平也一時摸不著頭腦,只回道,「若是三殿下的人,這招實在是高,簡直釜底抽薪。」
肅王晃著茶盞,直覺不是魏瀧,卻又一時理不出什麼思緒,只吩咐道,「將人手撤乾淨,暫且停止一切行動。」
陳平頓了頓,「來不及了,信王被刺,信王府外圍伏兵得了信號,不管不顧反手將一切可疑的人都殺了,包括我們的人……」
肅王茶水撒了一手。
陳平揀過杯盞,安撫道,「幸而那數十人皆是梁國人,扯不到殿下身上。」
「都死了?」
「唯一的活口便是來送信的,屬下已經解決了。」陳平半跪在肅王身前悄聲道。
天色稍明時,魏瀧也得了消息。
昨夜因時辰太晚,他未再前往德妃宮中,今日便早些來此請安。卻聞陛下旨意,免了一日早朝。
如此方知是魏珣被刺,連夜傳太醫,驚了大內。
德妃聞言,幾欲昏厥,幸得魏瀧在側,連番安撫,又言出宮探望魏珣,定第一時間告知,才稍稍緩和些。
魏瀧催馬車疾行,心中思緒翻湧,是謝頌安還是魏珩?然而,不管哪個,都不是他想要的,因為刺客並未得手。
有些事,若是沒有一擊得逞,便是後患無窮。
果然,他一出安合門,僻靜處便遇見了謝頌安。
「當真不是舅舅一意孤行?」馬車內,他壓著聲音響,眉間微皺。
「老臣可以發誓。」謝頌安尚且穿著朝服,也是將將得了旨意,便在此等候魏瀧,邊說便忍不住擦汗,「舅舅還以為是你自己動的手,不想我們牽涉其中。那這般說來是大殿下所為了?」
魏瀧搖了搖頭,肅王有勇無謀,做人刀劍衝鋒陷陣有幾分可能,布局執子且面對的是魏珣那樣的對手,他不可能有這般能耐。
左右,不是自己的人,魏瀧便定下心來,前往信王府。
*
晨曦初露,信王府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平靜,門庭值守,侍從往來,皆是一派井然有序,仿若昨天夜裡的一場刺殺已經隨著黎明的到來,隨同黑夜一起散去。
杜若不過是被劈暈了,沒受什麼打傷。只是如今舊疾復發,她腿腳酸麻,雙手腫脹,一時間便也下不了床。
醒來已快一個時辰,只兩眼死死盯著門外。
她如今臥在蘅蕪台的偏閣中,正閣寢殿裡躺著魏珣。太醫說他傷得太重,不好挪地,又一身血污,兩人不能同塌,便只能將她挪來偏閣。
傷的太重,就是沒死。杜若擱在被衾上的雙手繳著手指互掐著,本就紅腫的皮膚上很快就出現幾個泛白的半月牙印。
「不著急,宮中最好的太醫都來了,定能保住妹夫。三哥也已經飛鴿傳了江湖名醫,方外人士,隨時候命。不怕的!」
說話的是太尉府三子杜有恪,然人不副名。所謂「溫恭朝夕,執事有恪」,他是完全與之相反,頂了一張溫良公子的臉,行的皆是無禮放蕩之事,亦是鄴都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無數名門貴女愛慕他風流面容,然一想起這般品行卻又只得望而卻步。
是故按禮,他一介外男自入不了王府後宅,新婦房中,只是如今府中也沒幾人能攔住他。
他端著一盞湯藥,已經口乾舌燥地哄了杜若半天,卻見她還是一副發怔模樣。現下更是將自己掐得兩手印記斑斑。便再也忍不住,只將湯盞一擱,惱怒道,「什么半吊子太醫,忙了半夜也沒個准信。刺客也是個半吊子,兩刀都捅不死人,簡直白白摧殘我家阿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