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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29:54 作者: 婻書
宴禮往內院走的時候,聞到了一陣陣清冷的梅香,這個時節有梅香實屬尋常,可是他的府中並沒有梅樹,好奇之下尋著香味的來源走到了一處偏院,一女子在這冰天雪地中吃力的從井中抬水上來,滿地圍繞著她的是一堆髒亂的衣服。看那女子輕紗遮面,宴禮還疑惑著,他府中婢女什麼時候佩戴紗面了,再一看才想起,這是那天他馬車驚撞了的姑娘,好像叫什麼周瑾兒。
宴禮朝周瑾兒走了過去:「周姑娘?」
周瑾兒像是沒注意到突然出現的禮親王,被嚇了一大跳不說,好不容易打上來的水桶手一松,再次落入了井中,轉過身看向禮親王的眸子裡,儘是驚惶未定。
那雙眼眸太美太熟悉,宴禮一時愣住,上次馬車匆匆一瞥他並未看的仔細,這會兒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見到。
大概是宴禮盯得太久,周瑾兒過了好一會兒才慌亂跪下,聲音輕柔如羽毛一般掃在人的心口上:「民女給王爺請安。」
周瑾兒開口喚回了宴禮的心神,連忙虛扶一把:「周姑娘不必如此多禮,剛剛驚嚇到姑娘了,實在抱歉。」
周瑾兒低垂著腦袋搖了搖頭,這麼冷的天,她硬是單薄到一低頭,甚至能露出白皙纖細的頸脖,誘人的很。
一陣寒風吹來,周瑾兒微微打了個顫,卻還是努力站直了身子,卻半點不敢與宴禮對視。宴禮脫下身上的狐裘,還帶著餘溫的罩在了周瑾兒的身上:「為何姑娘在此洗衣服,本王記得,當時是馬車驚嚇到了姑娘才將姑娘帶回府中,這些都是下人做的粗活。」
周瑾兒被宴禮周身的氣息籠罩,臉頰微紅,眉眼間都帶著一股羞意,聽到宴禮的詢問,下意識抬起被凍的紅腫的手撫到了自己毀了半邊容的臉上,眼帶哀傷:「若不是王爺帶我回府,這天下之大,早已沒了我的容身之地,做些粗活有什麼,有一瓦遮頂,一食裹腹足以。」
宴禮笑了笑:「還未問過姑娘家在何處,本王可派人將姑娘送回家中。」
周瑾兒聽到這話立刻看向宴禮,一雙美目里滿是慌亂的搖頭:「不,我不能回家。」
宴禮有些好奇道:「為何?可有什麼難事?若能幫忙,本王幫你就是。」
周瑾兒眸子一垂,一滴熱淚落下,淒淒哀哀看得人心疼:「我是這一屆的秀女,家中父老鄉親對我滿懷期待,只期盼我榮耀加身,可是我在宮中不小心得罪了貴人,容貌已毀,現在這樣,即便是回去了,他們恐怕也只會擔心我為家中惹來事端,而將我草草打發了。」
「你得罪哪位貴人了?」
周瑾兒怔了怔,似乎想到當日被毀容的景象,聲音微顫帶著一絲恐懼:「寧王。」
宴禮想的都是宮中一些后妃,卻沒想到會是那個小不點兒,不過更加奇怪了:「寧王不過七歲孩子,你能得罪他什麼?」
周瑾兒搖了搖頭,眼中的淚意更甚:「我也不知道,寧王說,說我長得太漂亮了,說漂亮的女人都很危險,就直接將我的臉給劃破了。」
宴禮還真想不出,這會是寒寧做的,再次看向低頭落淚的周瑾兒,宴禮道:「介意本王看看你的傷口嗎?寧王並未習武,小孩勁也不大,說不定傷口不深,還能治好。」
周瑾兒瞬間抬頭看向宴禮,大大的眼中滿是希望:「真的嗎?」
宴禮道:「先解開面紗看看。」
傷痕很細,之前是因為傷口紅腫顯得有幾分猙獰可怕,不過這種天氣,即便沒有上藥也不會輕易發炎,現在看起來倒還好。不過這個周瑾兒確實漂亮,即便被毀了容,但依舊不掩她的美。
而且宴禮終於知道為什麼眼前這人總給他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了,也知道為什麼寒寧會劃破她的臉了。
誰都沒想到,王爺會突然重視起這個毀了容的醜女,還為她找來名醫醫治臉上的傷痕,之前那些欺負過周瑾兒的婢女們一下子慌得不行。只不過過了好些天,周瑾兒都安分的呆在後院,也沒去尋她們的麻煩,她們這才逐漸的鬆了口氣。
正對著銅鏡仔細往臉上傷痕塗抹藥膏的周瑾兒冷冷一笑,那些個賤東西想要收拾太容易了,何必急在一時,曾經欺負過她的人,咱們來日方長。
空空蕩蕩的宮殿中,姬游看完手中從宮外傳遞來的消息笑了笑,丟到一旁燭火中燒了個乾淨。當真是給她一點點機會,這女人就攀緊了往上爬,就是不知道這一對曾讓人羨慕了一生的鴛鴦,這輩子會如何。
隨手寫了個字條,塞入細竹筒內,再次下了個指令。
天氣回暖的第一天,寒寧總算是願意脫下厚實的狐裘,一身輕鬆的窩在宴皇的寢宮中,吃著御廚做的精緻膳食,聽著宴皇一條條的命令布置下去,聽到宴皇打算辦一場春宴,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皇叔,禮皇叔之前是閉門抗旨,自家人關上門還好說,你要是在春宴上直接下旨賜婚,他抗旨可是要被砍頭的。」
宴皇好笑的問道:「怎麼,不想讓皇叔砍了你禮皇叔的頭?」
寒寧想了想:「禮皇叔長得還挺好看的,砍了可惜。」
不知想到什麼,宴皇又是一聲輕笑:「真跟你父王一樣,見到好看的就喜歡。」
寒寧很少聽到宴皇提起自己的父王,上一世他覺得定然是皇叔跟他父王交情甚篤,可惜他父王英年早逝,所以不想提起故人徒惹傷心。不過現在,他反倒覺得應該是避嫌吧,避他母妃的嫌。現在難得聽到宴皇主動提起,便放下筷子,一溜煙的爬到他的身上坐好:「皇叔,我父王跟我一樣也喜歡好看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