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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21:11 作者: 藍艾草
    又加之開春科考,又有一批進士入翰林院學習,即將成為未來國家的備用型人才,蕭澤更是有恃無恐,不必非得湊和用原來的舊屬官員。

    這次科考,林楠倒是爭氣,雖沒考得一甲,卻取得了二甲一十四名的好成績,如今已經在翰林院學習,反倒是向來自詡有才氣的莊秀才反落第,如今仍是一名秀才。

    等到八月里,容妍做月子的時候,從地方押解往上京城中的官員便已經有三百多人,等著三司會審之後再行定罪。

    京中官員雖然暫時無虞,新帝還沒有梳理京中官員的動作,但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不過是早晚而已。

    是以建興四年對於大梁很多地方百姓來說,是值得拍手稱慶的一年,許多貪官落馬,地方百姓冤情得訴,洛鈞每達一處,迎接跪拜的百姓不勝枚舉,但對於官員來說,尤其是不太清廉的官員來說,是惶惶不可終日的一年,是生怕安全過完了年頭,年尾大家只能在刑部大牢里聚首會餐的一年。

    況今上親做表率,宮中自皇后至妃嬪無論皆開始節儉成風,鼻子靈敏的官員家眷嗅著了朝中動向,也不敢在家大肆鋪張浪費,便是在這種大環境下,楚小郎的滿月宴開席了。

    容國公及義安公主的外孫,楚老將軍的長孫,楚君鉞及慧福郡主的長子,多少人都盼著能接到貼子,前來赴滿月宴,可惜此次楚家非常吝嗇,也只邀了親朋至交,諸如楚小大郎的外祖家,義成郡主家,以及秦府秦鈺夫婦,王益梅夫婦,鄧九娘夫婦,楚老將軍的舊友,東林書院山長閻真,大相國寺的智清大師,以及……楚君鉞的那幫至交玩伴們。

    倒是大長公主蕭淑聞風而來,讓楚夫人吃了一驚。

    「本宮前來,討楚夫人一杯酒水喝。」

    楚夫人向大長公主倒是交情泛泛,也只宮宴之時見過面,略聊過幾句,但蕭淑與蕭怡關係不錯,她外孫兒降生,這是大長公主專門跑來給義安公主作臉。

    「殿下能夠親臨,臣婦求之不得!」楚夫人親迎了她入席,蕭淑在席上瞧見蕭錦,便從鼻孔里冷哼一聲,以示不屑,轉頭對上蕭錦親妹蕭怡,倒真是親切非常。

    蕭錦不止與蕭淑相看兩相厭,與楚夫人也不甚對付,但這種時候她卻能淺酌小飲,置大長公主的冷眼如無物,連虞世蘭瞧著她娘氣度,也不勝佩服。

    容妍一早便讓周嬤嬤親自去請何氏,惜乎何氏不肯前來,連周嬤嬤提起容妍還要她去相親林家兩姐,也被何氏阻止。她只道容妍母子均安,她也見過孩子與大人,便足夠了。至於前來赴滿月宴,不過是個由頭,與一幫官家眷屬同坐一堂,她拜完這個還要跪那個,身份在那裡放著,倒不如不去,兩相便宜。

    周嬤嬤聽了這話,唯有輕拍拍她的手。

    不用想也知道,楚小郎的滿月酒,席間定然是高官眷屬滿座,便是最不濟也是官家貴女,何氏若去了倒真是上趕著去跪拜。

    「你跟郡主說說,待閒了我有空便往將軍府去瞧她跟孩子,讓她別多想。非是我不願意去,而是去了萬一她心疼我跪來跪去,還不如有空了我過去清清靜靜與她說會子話,見見孩子,都是極好的。至於她兩個阿姐也不必去了。」

    周嬤嬤表示理解,獨自返回。

    容妍聽了周嬤嬤回稟,也知何氏所慮乃是事實。果然到了這日,連大長公主也在席間,更有不少誥命貴婦,這當中哪一個拎出來何氏也得跪拜行禮,倒真不如不來。

    由於月子裡她休息的並不算好,人倒是難得沒有胖起來,還瘦了幾分,瞧著纖瘦的過了頭,唯獨身材因著產後,倒是更為婀娜了,奶水充盈,該豐滿處倒真的豐滿了許多。

    義安公主心疼她要親自帶孩子,太過辛苦,便勸她:「你也是時候該讓辱母帶著小郎睡了,自己好生養上兩個月,不然你瞧瞧自己氣色,像什麼樣子?」

    容妍她不曾親自帶過,但容謙以及容秀卻是她親手帶大,雖有容紹體貼,力攬了一半瑣事過去,她也覺吃力不已。將軍府里又不是請不起奶媽,女兒何苦還要受那般辛苦?

    容妍與她小聲理論:「阿娘,孩子就跟小狗似的,誰對他好他就喜歡誰,聽誰的話。我的孩子我自己帶著,必定是跟我親。我可不想將來他跟奶娘親,聽奶娘的話,那我這兒子豈不白生了?」

    義安公主頓時默然。

    閨女有這樣的心思,倒不奇怪。也許跟她自小被送出去寄養有關,到底母女多年不在一處,偶爾會有言語或者行事不太契合之處,她都會自責許久,傷心沒能親自教養她。

    容妍卻不知,她阿娘這是完全想岔了。出身顯赫的她是不能理解糙根人民的心理的。

    拜後世許多留守兒童最終成為問題少年的案例,容妍本著不生則已,生了便要負責到底的心態,才將孩子放在自己房裡親自教養。另外還有一項研究發現,據說是母辱餵養,不但有利於孩子的發育以及抵抗力,對於母親的辱房也有保健作用,算是雙贏。

    高門大戶里,主母生完了孩子便丟給辱母以及丫環婆子來照顧孩子的吃喝拉撒,自己還要打起精神來操持後院,容妍勝在夫家後院清靜,婆婆能幹,家中瑣事完全不用她操心,正可將全副精力放在孩子身上。

    母女兩個說到底根本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思維早已經跑到了岔道上,當娘的內心黯然,頗有幾分傷心,當閨女的卻是初為人母,正準備挽起袖子好生教養小王八蛋,卻不知小王八蛋被抱到了前廳酒席上,在男人們手是轉來轉去,容貌獲得了大家的一致稱讚,最後卻在抱回楚老將軍懷裡之時,往老將軍杯子裡澆了一泡尿。

    此時九月,因為考慮到要將孩子抱來前廳,廳堂里放置了好幾個火盆,但凡來客皆覺得有點熱,待得孩子抱了過來,從男人們手中轉了一圈,最後回到楚老將軍懷裡,孩子的包被已經散的不成樣子。

    辱母與丫環想要接過來,楚老將軍卻想盡一回阿翁的責任,放在自己膝頭試圖獨立完成包裹嬰兒這項簡單的活動,哪知道揭開包被還未裹回去,一道黃亮的液體便激she而出……若非他躲的快,今日便要當著滿堂賓客的面表演一場童子尿淋面了。

    好巧不巧,就跟故意的一般,那道尿液直入放置在案上的楚老將軍的酒杯……

    智清大師還在一旁起鬨:「老楚,童子尿降火,降火,還不快喝?!」

    滿堂鬨笑。

    這老和尚是閒散王爺出身,手裡有不少好東西,今日送給楚小郎的乃是一隻開過光的小玉獅子,玉質濕潤通透,小獅子雕的活靈活現,十分威風可愛,倒與李富貴的木刻小動物有異曲同工之妙。

    楚老將軍瞧在那隻小玉獅子的面上,決定不跟這老和尚一般見識。

    楚君鉞嘴角暗抽,上前去從老父懷裡接過兒子,熟練的將他包裹停當,這才交到了辱母懷裡,又叮囑她:「外面有冷風,裹的嚴嚴實實抱回去,小心著涼。」

    辱母忙忙應了,又有跟過來的大丫環紅纓將一件小斗篷將楚小郎連頭帶身子全部蒙起來,臉面處虛虛留出些空間來,不礙著他呼吸,這才將他小心抱回後院去了。

    以秦鈺為首的一眾發小見得楚君鉞手法熟練,顯然是這一個月來日夜苦練所致,頓時對他大為敬服:「三郎,原來你家辱母全是擺設,照顧孩子竟然要你一個大男人出手,在下佩服佩服!」

    此人真是清心寡欲到了近乎無趣。

    秦鈺等人記恨他平日沒少整大家,都借著容妍懷孕,好幾次想勾了他去外面轉轉,想試探下他會不會偶爾打打野食,結果數次都沒了下文。他們下了帖子卻不見人影,每每問及回話的楚府侍衛,侍衛總是會板著臉回覆:「少將軍在後宅陪少夫人!」

    眾人總覺得,不但他們能從楚三郎的貼身護衛聲音里聽出「閨怨」之氣來,便是他們自己,也覺被成親之後的楚三郎給冷落了。

    今日逮著機會,哪裡能不好好嘲笑他一番順便灌個不醉不歸呢?

    滿月酒散了之後,楚家父子都喝的有了七八分醉意。

    楚夫人讓護衛將楚老將軍扶回房裡去,自己擰了面巾子給老將軍擦臉,擦著擦著,只聽他閉著眼睛哼哼難受,婆子端來了醒酒湯,她與杜嬤嬤合力將楚老將軍扶起來,給他灌了一碗醒酒湯,狠狠罵一句:「該!也不看看多大年紀了,竟然還跟別人拼酒!」

    杜嬤嬤在一旁笑:「夫人,將軍這是高興呢!」

    「高興就要不顧惜自己的身子了?」

    楚老將軍也沒醉到全然不醒人事的地步,不過聽到老妻埋怨,立刻明智的繼續閉著眼睛哼哼難受,索性做出酩酊爛醉的模樣來,這才躲過一劫。

    同樣的醉酒,楚夫人至少還很厚道的安置了楚老將軍,讓他在臥房休息,楚君鉞的待遇就不甚好了。

    他被扶回後院,進了臥房酒氣熏天,不止是容妍的眉毛立了起來,連他家兒子的小眉頭似乎也皺了起來。

    「怎么喝成了這副樣子?」

    「高興!高興!」楚君鉞見到媳婦兒便擺出求抱抱的姿勢來,卻被容妍一巴掌按在臉上,將他的腦袋推開。

    「臭死了!」

    她吩咐紅纓去喚了十一郎跟十二郎來:「將你主子扛到書房裡去,給丟到澡盆子裡好生泡泡酒氣,今晚就讓他在書房裡睡一夜醒醒酒,省得熏著了我們娘倆!」

    十二郎如今恨不得儘早結束光棍生涯,對少夫人的命令比對少將軍的命令執行的還徹底,在楚君鉞爾康手「娘子娘子」的叫聲中,他架住楚君鉞一邊,朝十一郎使眼色,「快!」

    十一郎還有幾分猶豫,他小聲提醒:「你是想繼續打光棍?」咱們的姻緣線可是握在少夫人手裡的。

    十一郎最後一點猶豫也消失了,乾脆立落的架起了楚君鉞另一邊,二人通力合作,將掙扎著向媳婦兒求抱抱的楚君鉞給扛走了。

    將軍府書房裡布置的很是齊全,隔壁便有浴間,書房的床也夠大,實則是因為楚老將軍剛從東南軍營回府之後,睡過一段時間的書房。楚夫人不讓老將軍回房是一回事,但在生活上卻不曾苛待老將軍,將書院布置的很適宜男人居住。

    早有丫頭得了吩咐,往浴間大浴桶里注滿了熱水,將鬧著要抱抱媳婦看兒子的楚君鉞扒了個精光,丟進浴桶里泡起來。楚君鉞醉後偏偏固執的很,非要讓容妍來搓澡,十二郎怎麼哄都哄不住,想到少夫人才出月子,少將軍這個要求若是報到後院去,他的辦事能力會受到質疑,況且少將軍提出這要求的臉色分明欲求不滿,再瞧他坐在浴桶之中的模樣,大家都是男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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