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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21:11 作者: 藍艾草
    秦夫人想了想便同意了,又請了官媒婆前往虞家提親。

    義成郡主真是有苦難言。

    她也沒指望閨女嫁到哪家高門,她家門戶一點也不低,況虞世蘭又是郡主之身,可是……對秦二郎她是真不滿意。

    蕭錦本人做事極有計劃性與目的性,可是生了個閨女卻養的毫無追求,最終也只在情情愛愛上打轉,真是略一多想也覺頭疼。反正……那個秦二郎也是個好玩樂的,但願他們婚後能玩到一處。

    無論兩家大人心中多麼不願意成為親家,可是鑑於男女當事人年紀真不小了,此事便速戰速決定了下來。

    義成郡主又問了秦二郎幾句楚君鉞近期的行蹤,發現這位雖然年紀小小,但如今擔的事兒可不少,除了虎翼營,朝中之事,還擔著東宮禁衛之事,已算得今上配給太子的東宮屬官。

    自太子離開東林書院,楚君鉞也辭去了書院先生一職。

    他原本去書院就不是為了專職當先生。

    事到如今,義成郡主其實是極想去拜訪一回太子殿下的。

    不為別的,只為他在邊陲與容紹蕭怡在一處生活多年。

    不過想到蕭怡那丫頭拐拐彎彎的心思,不但不聽勸,連閨女也不肯給她撫養,蕭錦又打消了這念頭。

    她安慰自己,讓她擔心的可不是蕭怡,而是容大姐兒。

    那可是她正經的外甥。

    ☆、116 再見

    折騰了一天,到了晚上,義成郡主才在將軍府逮住了楚君鉞。

    她是下午就去了楚府的,楚夫人陪著她在花廳里坐著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兩人上次還在秦鈺的別院裡為了容大姐兒掐過架,見了面都算不得愉快。但義成郡主有事相求,她又說不出軟話來,於是只能冷著臉硬著頭皮坐在楚家花廳。楚夫人只知她來尋楚君鉞,兩個人冷著臉干坐著,倒好似義成郡主是前來收債的一般。

    楚君鉞來的時候,連楚夫人都覺得解脫了。

    聽得義成郡主問起來意,楚君鉞面上痛楚之色一閃而逝,不得已將孫漁奏摺所述之事道明,見義成郡主神色黯然,他又忙補救:「自得了消息之後,我已經派人去四合了,待得他來,無論消息如何,必定跟郡主支會一聲。」

    事已至此,義成郡主只能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家。

    她心中追悔莫及。

    當初就不應該將容大姐兒接回家來,導致後來她不得已遠赴邊陲,如今也不知道舉家流落到了哪裡去……

    到家之時,虞小郎在奶母的看護之下搖搖擺擺向她撲了過來,「阿娘----」他的聲音軟軟糯轜。

    蕭錦將他摟在懷裡,鼻端是他身上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兒,煩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無論如何,日子照樣平緩的滑過。

    虞小郎還未走穩當,太子妃嬪定了下來,明眼人一眼即看得出來,今上這是在位太子鋪路,拉攏朝中重臣。

    等到今上欽定禮部給太子擇了大婚吉日,太子成親之後,楚君鉞派出去的人回來了,將四合看到的事情悄悄講了。

    原來的小村子如今荒無一人,房舍被毀,村人不知去向。

    哪怕是義成郡主與楚君鉞,在知道孫漁說述之後以後,心中還是抱著僥倖的心理,但願四合村人只是暫避風頭,待京中立太子之事曉諭全國,必定回到四合等候大赦的旨意。

    可惜他們沒有回來……

    又過了半年,虞世蘭都已經懷孕數月,今上大薨,新帝即位,次年改元,為建興元年。

    新帝登基,頭一件事便是大赦天下,又派人去尋到當年四合舊人,可惜無果。

    孫漁連同孫家被連根撥起,新帝拿孫家來開了刀,只一條便盡夠了。

    ----意圖謀害皇嗣,迫害忠臣良將。

    又二年,北狄王庭派出的使臣帶著商隊前來,意欲與大梁交好,互通貿易。

    事實上,北狄邊境自幾十年前平定之後,這些年來一直很是平靜,官方雖然不曾建立貿易來往,但邊境之上的小商販們卻有生意來往,邊境守衛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撈些外快,這麼些年也便這麼過來了。

    沒成想新帝繼位第三年,便有了這等事。

    北狄特使一路在大梁版圖上走,沿途各官員的奏摺似雪片一般往新帝案頭飛。

    等特使帶著商隊到得上京城,負責接待的官員將他們安置在了使館裡,預備第二日晉見新帝。那禮部的官員還怕他們不通大梁語言,特地派了個精通北狄話的老學究來,哪知道北狄使臣一行中自有精通大梁話的人,只問了問老學究這兩年京中哪裡有好吃好玩的東西。

    那老學究見那問話的少女年紀不大,但口音卻是上京城內的口音,由不得贊了一句:「小娘子倒好似在上京城中長大一般。」

    那少女身形高挑纖秀,扎著一頭的小辮子,用了五彩珠子做裝飾,身上穿著北狄服飾,連女子也是如男子一般的騎馬裝,瞧著倒有幾分英武之氣,又因是女子還有些嫵媚之意,倒與上京城中長袖飄逸的女子大是不同。

    她聽得老學究讚揚,只微微一笑,送了老學究出使館。

    待得使館裡全剩下了北狄人,帶頭的副使便湊到了少女身邊:「阿妍,你真在上京城中長大?」

    少女笑的促狹:「不信跟我出去逛逛?要是把你賣了可別怪我!」

    那副使二十歲上下,身體高健英武,五官輪廓極深,眼珠是淺褐色的,頂著一頭捲毛笑的十分開心:「要是吃不到美食,就把阿妍賣掉!」

    其餘幾位男女大約是對這兩隻吃貨太過了解,一路之上其餘人忙著與當地官員打交道,或尋訪商機,瞧瞧大梁民間都有些什麼可帶回北狄去的,倒是只有這兩人是一路吃過來的,到了上京城竟然也不住嘴。

    領頭的正使瞧著年近四十,對上副使饞巴巴「求出門」的眼神,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連連揮手:「還不去?吃飽了應該也能安靜些了吧?」

    那副使連連搖頭:「不是吃飽,是吃好了才能安靜。」

    「阿木爾你這麼好吃,不如留在大梁做個女婿算了,回去幹嘛?」

    副使笑的眥出了一口白牙:「要是大梁的小娘子們比阿妍能幹,我就留下來做個女婿。」倒惹的一行人哈哈大樂,被容妍在肩上重重拍了一掌:「還不快走?!」

    兩個人帶了兩名侍衛出了使館,一路邊走邊逛,逢各種鋪子都要進去瞧上一番。阿木爾是初來乍來,容妍則是觸景生情,逛的速度便有幾分慢。

    有那店主機靈的,早聽說了北狄使臣來京,見著他們的服色打扮,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小話奉承的阿木爾暈暈乎乎的,好幾次手到伸到了錢袋上,都被容妍拍開。

    阿木爾頗為委屈:「阿妍----」

    容妍最不吃他這招,語聲還頗為兇悍:「你若是這麼頭腦發熱,不用出這條街就只能當衣服了。街口那家倒真有家當鋪,你要不要去當一當試試?」

    阿木爾十分好奇:「當鋪是什麼東西?做什麼的?」大有去瞧一番的架勢,又要試圖訓她:「在我們北狄,只有自家婦人們都管著家裡男人的錢袋子,阿妍你憑什麼管我?」

    容妍頭疼的瞧著他:「……」

    她一早覺得阿弟容謙很難對付,越大越精靈古怪花樣翻新,而且膽子跟個子一樣竄的飛快,管起來十分吃力,但這一位似乎比容謙更難對付。

    果然到了街口,阿木爾便吵著要進什麼當鋪,容妍氣不過,索性揪了他腰間配飾進去當,順便讓他見識下大梁文化。

    當見到自己腰間香料竟然真當成了銀子,只不過那位當鋪的掌柜對他的新荷包以及香料的描述非常不夠寫實,這令他很不開心。

    「大梁的商人都是這麼jian滑嗎?我那荷包明明是新的,香料也是最好的,他們竟然說什麼破爛荷包一個,下等香料一包……這是眼神兒有問題嗎?」他忽然對跟大梁人做生意少了點信心。

    北狄人都是說一不二的漢子,連婦人也如此,還不曾學會當面說假話這一套,對當鋪掌柜的話尤其比較受不了。

    容妍費了老大功夫才將那銀子又退了回去,將荷包與香料拿了回來,還得了當鋪掌柜老大一個白眼,硬扯著他出了門,尋了個頗為體面的酒樓進去了,要了個雅間坐下,這才向他解釋當鋪的緣由,並向他一再保證,大梁只有開當鋪這一行當面說假話的比較正常,其餘的行業說假話也只能在背後了。

    阿木爾神情激動了起來:「什麼什麼?難道大梁都沒有老實人嗎?」

    他說話的聲音高了幾分,立時引起了隔壁雅間人的注意力。

    隔壁坐了幾名年輕男子,聽到這話便有人立起身來,幾乎要怪叫:「哪裡來的二愣子?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容妍很尷尬,費力的將激動的阿木爾揪著坐下。

    「阿木爾!阿木爾!你給我悄聲些!」文化碰撞這種事,教她一個只負責賺銀子的人來做溝通,她真的有幾分欲哭無淚了。

    她雖然極力壓低了聲音,但這聲音還是傳到了隔壁,倒令得隔壁座中一位年輕男子一怔,猛的站了起來。

    旁邊有人拉了他欲坐下,卻被他猛的掙開,轉身便奔著門去了,身後在座的幾人都傻了一般瞧去,「楚三郎今兒這脾氣是怎麼了?」

    又有人起身:「咱們去瞧瞧,省得他一個人吃了虧。」

    其實憑著楚三郎的身手,想要吃虧真不容易。不過這幫人向來都好瞧熱鬧,自然要緊緊追了上去。

    隔壁雅間裡,容妍正苦口婆心的勸阿木爾:「……阿木爾,你是來大梁求財來的吧?不是來鬧事兒的吧?」

    阿木爾態度十分堅決:「但我不跟jian滑的商人打交道,還當面說假話貶低,若是我們將好東西拿出來,他們全當那是爛貨,我們這趟跑來大梁還有什麼意義?」他除了對美食的態度算得上虔誠之外,對做生意其實也是相當認真的。

    容妍扶額欲暈:「阿木爾,你就沒聽過無商不jian這句話?」她都恨不得砸開這位的腦子瞧上一瞧。

    她就不該臨時起意帶這位去當鋪體驗一會生活,現在倒搞得他對大梁的第一印象惡劣了起來。

    房門猛然被推開,阿木爾驚異的嘟嚷:「這大梁的小二也太沒禮貌了……」不敲門就敢往進鬧……後面半句話被他自動消了音咽了下去。

    闖進來的男子並非店小二,瞧著二十幾歲,面色冷厲,好像在追捕要犯,眼神像冰碴子一般冷的要掉渣,阿木爾心中頓時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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