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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21:11 作者: 藍艾草
哪曾想林碧落卻道:「香糙姐姐,我二嬸是有幾分愚笨,什麼都不懂,你也別太見怪。反正過幾日咱們就回去了,你就當沒見過這人!」
江氏:「……」
她今日跑來是想求林碧落的,好歹她如今與義成郡主搭上了線,順手撥拉一下他們家便有無盡的好處。可是見林碧落毫不在意她的尷尬,心中憤恚,卻又不敢說出來。
林碧落還真就仗著義成郡主的勢,對江氏理也不理。
她是早就厭煩江氏,只是一直迫於小輩的身份而不得不周旋。如今她連自己未來的路會怎麼樣都不知道,身世會不會曝光都不敢保證,哪還有心情應酬江氏?
江氏氣哼哼去了,回去少不得要將林碧落一通狠罵,又殃及何氏,認為她生了個白眼狼閨女,自己攀上了高枝,連本家也不知搭把手。
可惜這些事情,何氏與三姐兒皆不放在心上。她們母女這許久不見,親相還親相不夠呢,哪費神去與旁人閒磕牙。
林家如今家道富裕,林楠又出息,何氏的將來有了指靠,半閒堂許多時候如今竟然要她來出面張羅,這幾個月到底也將她磨練出來了,每日關了鋪子數銀子,越數這腰杆子便越硬,早非從前了!
過年的時候,鄔松與鄔柏前來林家拜年,待鄔柏見了林碧落,知道她回來過年,不知有多高興,此後便是一日一趟,總要尋摸個藉口往林家跑,不是給她買了花兒便是買了釵兒,雖然都不值什麼錢,到底是他的一片心。
林楠也漸漸習慣了他這呆傻的樣子,只是每每瞧著他便覺拳頭痒痒。不過林楠素來走文人路線,哪怕鄔柏打不還手,他也只決定在言語上擠兌他,而不曾再用暴力解決過事端。
過完了年,林碧落便與何氏談起,要與同窗聯手開幾個鋪子,考慮到鋪子裡的小食以及蜜餞果子,索性由林家來做,然後分送到各店鋪,這其中又有一筆賺頭。
何氏聽得這事,先喜後憂。
喜的是家中產業有望更上一層樓,憂的是要做這許多小食及蜜餞果子,哪怕招雇了人手,可是地方狹小,周轉不開。
恰與她們相連的巷內鄰居要出手房屋,林碧落與何氏一商量,索性拿出銀子將隔壁院子也買下,再整改一番當作坊來用。
半閒堂這大半年也賺了不少,再加上原來從虞傳雄手裡摳來的銀子還有節餘,林家經濟如今是真的十分寬裕,何氏與她算了算,又與林楠商議一番,最終定了下來。
買房子一事,因為有鄔捕頭在衙門,辦起來效率極高,當日上午交了銀子,下午便在衙門裡更改了房主。
因義成郡主已經派人來接她回府拆夾板,胳膊上的骨頭長了三個月,也差不多好了。既然房子已經買了,其餘的事情便索性全部交給了何氏來做。只道她若有拿不定主意之處,便派人給她傳個信兒,亦或與楠哥兒商議。
林碧落自摔傷之後,心中思慮許久,她還有另外一重想法,只是如今還不到時候。
家中寡母幼弟,她若是一直護著,恐怕永無放手之日。唯有讓寡母幼弟能夠自立,能夠有與姜家對峙的資本,她才能夠在離開的時候,不必牽腸掛肚。
二月里,林碧落重新回到了東林書院,王益梅盼她盼的望眼欲穿,好不容易見她來了,先問了她的傷勢,緊跟著便提起開店事宜。
林碧落向虞世蘭,鄧九娘,王益梅三人各送了一份計劃書,內里有開半閒堂的詳細計劃。
其餘的同窗,皆因與虞世蘭的交情並不及鄧王二人,林碧落只想穩打穩紮,便索性將其餘人排除在外。只道是初次試水,總要試試賺銀,若貿然開太多店,萬一賠了她的罪過便大了。
三人拿著計劃書坐在那裡看,看完了互相交換,只覺林碧落這計劃書非常有意思。
林碧落的主意是開三家加盟連鎖店,吃食布置乃至雕件都可從半閒堂進貨,但其中兩家店卻大是不同。
王益梅擅畫,家中收藏的名畫不少,她這半閒堂便可以在裡面擺些畫,以及畫筆顏料,以吸引喜歡塗抹幾筆的少年男女。而且她家鋪面的那條街專營筆墨紙硯書畫之類,除了突出食物的特色,便是突出店鋪的特色,以畫會友。
況且王益梅師從當世名家,她家中長輩里,有位叔父也是書畫大手,林碧落便鼓動她能夠磨動長輩以及她師傅,每月或者每兩三個月便有畫作掛在店中寄賣,藉此吸引一批書畫愛好者。
況且書畫之類,歷來是男子花錢要比女子大方,她開的這家半閒堂便不禁男女。
至於鄧九娘,她的琴藝極好,東林書院也有女子結社,鄧九娘便是其中一員,林碧落鼓動她說動同窗將活動地點轉到她開的半閒堂去,或以琴會友,或以詩會友,果茶點心小食之類,乃至店內擺設務必雅致,大家多跑幾趟便會喜歡上的。
最後林碧落摸了把虞世蘭的臉,萬分惆悵:「阿姐你真是除了吃的,再沒什麼擅長的東西了,我只能將自己家的半閒堂照搬過來。」她現在只能想到這些,其餘的等想起來再說了。
虞世蘭原本也不是為著賺錢,只是覺得林碧落開店賺銀子頗為有趣,她只想嘗試一下,倒也沒特別反對。
三個人各自得了計劃書,王益梅與鄧九娘當晚回去便將這計劃書送到了家中長輩手中。
王夫人原本將鋪面都給閨女空出來了,卻白空了幾個月,後來聽說閨女的同窗冬狩受傷了,便當此事已經作罷,還與王益梅兄長私下裡調笑,只道小丫頭出師不利,等還銀子的日子到了,恐怕便要哭鼻子了。
哪知道才調笑完沒幾天,便收到了林碧落的計劃書。
林碧落寫的很詳盡,內容包括經營方向客戶群體以及供貨來源,如何引導客人消費之類,皆書寫其中。連今後店鋪經營的方向都寫了出來。
譬如若是這半閒堂開的日久,能聚集一部分書畫愛好者,其中包括初學者,已經得到大家認可的書畫大家,還可以每月定期開個書畫研討會,讓大家共同切磋。
若是能請來大手每月定時開研討會之時對這些書畫點評,奪得首魁的便要掛在店中寄賣……到時候她只需要坐在那裡數錢就好了。
……
林林總總,全是對與王益梅合開的店鋪的種種構想,且非常貼合實際。
王夫人看完了,讚賞非常,便將這計劃書又給了王家大郎去瞧。
王大郎花了半夜時間去看這份計劃書,又想了很久,第二天一大早便敲響了王益梅住的院子。
當日中午上完了課,虞世蘭與林碧落,王益梅以及鄧九娘四人坐在飯堂里吃飯,王益梅笑的十分得意,大嘆林碧落給她漲臉了,她阿兄不但不曾再嘲笑於她,還提出要追加五千兩投資,外加他收藏的部分書畫。
林碧落:「……」
鄧家的反響相比來說便小了很多,鄧夫人看完了計劃書,倒好似對林碧落極為感興趣,拉著鄧九娘問了許久,最後給了鄧九娘一個保證:只要缺錢便來向她要。又再三叮囑:賺錢可以,只不過為人不能只知逐利。
林碧落:「……」
她敢保證,王家大郎恐怕由王益梅開的店想到了別的地方去,這才慷慨解囊。至於鄧夫人,大約是沒覺得鄧九娘這小打小鬧能賺來什麼銀子,又怕她交友不慎,沉迷於賺錢之道,失了大家風度,這才多叮囑幾句。
別人如何作想,她通通管不著。唯有這三家連鎖家開了,她家新開的小型食品加工廠才能更為賺錢。----前提是何氏與林楠能將這一切處理好了。
林碧落決定做壁上觀,不再插手家中事務,由得何氏與林楠來處理,看看結果如何。
其實林楠大部分時間還在書院,說起來這重擔是直接丟給了何氏。
就在林碧落惴惴不安之時,她迎來了回到東林書院的第一堂御藝課。
she藝課昨日便有,只是她的胳膊如今據說還不能用大力,拉弓便只能暫緩,旁人上she藝課的時候,她便在書院裡四處閒逛,還不小心被閻文撞上,拉著把了一回脈,又說要開方子,待聽得她最近一直吃著越大夫的藥,便只能作罷。
----閻文還是知道自己斤兩的,某些時候。
在書院裡沒有好大夫的情況下,閻文一直試圖從律學課上脫身,開個藥學課,教教學子們認識糙藥把個脈開個方子,多懂得些養生知識什麼的,專職自己喜歡的職業,可惜閻山長壓根沒想在書院裡開藥學課,還勒令他不許胡亂教學子們,只道若是想學大夫,該去醫館。
閻文很委屈,只能通過在書院裡逮著男女學子便要把脈來無聲向山長抗議。
林碧落被閻文拉著在藥圃旁邊聽了半日的養生知識,忽然靈機一動想到,其實除了書畫課,還可以在王益梅的鋪子裡開個養生知識講座什麼的吧?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任何時候,愛命的人總是占了大多數吧。
只是也不知道閻文的養生知識靠譜不靠譜,依她那點淺薄的常識與一竅不通的藥學水平,恐怕難辨真偽。
她這般胡思亂想,又想起了楚三郎挽弓搭箭的英姿來,頓覺有幾分心虛,略走一走神,閻文也不曾察覺,只引她去瞧自己在藥圃里種的藥,還為自己今日慧眼識珠,竟然抓了個極為聽話的學子來聽他布道講經而得意。往常碰上的學子可沒這麼老實。
等到上御藝課之時,林碧落已經與今年新結識的同窗相熟了。作為留級生,她本應羞恥的,只是她摔傷休養的事情早早便傳開了,也不是她考試之時數門功課得了差評,大家對這位留級生倒也很是寬容。
況且算起年齡來,新升上來的這班同窗倒與她算是同齡人,大家也能相處融洽。
數月未見,楚君鉞縱馬飛馳而來之時,林碧落不由自主便被他吸引。
她的目光注視著她,直到他已經到了近前,她這才低下了頭,假做未見。
她不曾瞧見,楚君鉞到了近前之後,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了一番,見她垂著頭立在人群後面,他高居馬上,將她的局促不安盡收眼底,不覺間唇角便彎了起來。
與她相別兩月有餘,又逢過年,身為大齡剩男,楚君鉞這段時間真是過的頗為煎熬。
哪怕楚夫人不再逼婚,可是架不住年節之時,大家要保持禮貌往來,走親戚拜長輩,無論碰上了哪位,總要被關懷一下終身大事,這時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楚君鉞原本便不耐煩這些應酬,不過是在慢慢適應,最慘的是若碰上誰家的老封君,他進去見禮,老太太們年紀漸大,所關心的無非是年輕人的終身與子嗣,目標人物楚君鉞出現之後,總算找到了重點關懷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