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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21:11 作者: 藍艾草
「阿姐……你能將我送回家嗎?!」 無論是郡主府還是林家都行,只求別再讓她看見楚君鉞了。
虞世蘭的目光里似乎帶著一種瞭然:「我算是瞧明白了,這會兒要是將你帶回家,不但你的身體不允許,我怕你不但現在的症候不好,還多添一層病。」
「添什麼病?」林碧落自認為自己的恢復速度還是奇快的,被越大夫天天早晚扎針,又連續灌湯藥,她頭疼的也沒那麼厲害了,心中嘔意也輕了許多。
「相思病啊!」虞世蘭白她一眼:「有人昏迷的時候還要拉著楚三郎的手不放,開口便是阿鉞,你當我那麼沒眼色?」
「……」林碧落的臉紅了。
「沒有的事兒!阿姐你瞎說什麼?!」
「你等著!」虞世蘭旋風一般跑出去,不一會兒拖著個人進來了,「秦二郎,你跟我家阿妹說一說,她昏迷的時候說什麼了?」
秦鈺的神情很是嚴肅,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拉了一把虞世蘭,「不知小郡主是要扮楚三郎還是要扮三姐兒?」
虞世蘭心中好笑,但見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便也憋著笑道:「我還是扮楚三郎好了。」
秦鈺隨手搬來兩張鼓凳,分開來擺,一頭一腳,竟然平躺在了鼓凳之上,閉上了眼睛,朝著虞世蘭伸出右手來。虞世蘭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伸了過去,被秦鈺眯著眼睛握住了,二人雙手交握,放在他腹部,然後他閉著眼睛,以極低的聲音模擬林碧落的聲音。
「阿鉞……好痛!」
林碧落:「……」
虞世蘭自由發揮,頗為善解人意的加了一句台詞:「阿落……一會兒就不痛了!」說完了也覺這台詞加的太過肉麻,抖了抖身上排排直豎的汗毛,忙鬆開了秦鈺的爪子。
秦鈺利落的一躍而起,一臉無辜的向林碧落表示:「我跟小郡主進來的時候,你們就是這樣子的。」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可一點也沒說謊,至於小郡主臨時加演的台詞……那不在他的證詞範圍之內。
林碧落漲紅了臉,用僅餘的右手把被子拉起來,蒙住了整個頭臉,在被子裡瓮聲瓮氣的喝他二人:「你們狼狽為jian!快出去快出去!你們說的話我一句也不信!」
她私下悄悄問香糙,對方的回答更是讓她羞窘不已。
「……三姐兒,你是不知道,楚少將軍進門便開始扒你的衣服,還喝令我去燒水,你胳膊上的傷,還有腳上脫臼可都是他脫了你的衣服,替你接好的!」又將虞世蓮險被刀子刺花了臉嚇的癱倒在地都講了。
前半段林碧落不想聽,後半段倒是大快人心。
「你……那你怎麼不幫我讓個男子脫……」我的衣服?
香糙見她臉兒紅紅,這幾日毫無血氣的臉上總算添了點生氣,她擔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主子沒侍候好,她也擔著大責任。眼下郡主還沒開始追究責任,只恐三娘子好些了,便會追究她侍候不力的責任。只盼林碧落恢復的好些,她這段時間再侍候的周到些,到時候三娘子能幫她說幾句好話,責罰的輕一點就好了。
「三姐兒,奴婢就算脫了你的衣服,也不會接骨啊!」脫了也是白脫。「況且楚少將軍一路將你裹在被子裡抱在懷裡送回來,路上千般小心,生怕馬車顛簸讓你受疼……奴婢瞧著……都好生羨慕呢!」
她全然不明白這中間的彎彎繞,只以一顆少女心來度量,雖覺得小郡主與楚三郎成親無望,可是三娘子為人也和氣,並不討厭,況且郡主與小郡主都沒發過話表示此事不成,她一個做人奴婢的便認定了這是喜事一樁,能得這樣有情有義的郎君,那真是莫大的福氣!
林碧落求證了一圈,事實證明,楚君鉞真的沒說謊。
還有什麼比無意之中將心事暴露在大眾面前更讓人窘迫無奈的呢?!
更何況當事人楚君鉞現在瞧著她的眼神直是火辣辣的,讓她抵受不住。無論她如何辯解,道她那只是痛的厲害了,疼的糊塗了,對方嘴裡說著「我信我信,我信阿落的話!」但這語氣,神態,分明表示:我理解你你只是太害羞了!
林碧落:「……」
更何況還有楚夫人瞭然的目光,何氏憂心忡忡的目光,連義成郡主都默不作聲的任憑楚君誡在她病床前噓寒問暖……這是怎樣一種詭異的情形啊?!
☆、98 裝傻
林碧落這一病,折騰的人仰馬翻,還是虞傳雄前來看她的時候說起:「……你義母最近有喜,日日憂心你,來回的跑,等過兩日越大夫若說能挪動,便挪回郡主府去好生養著,也省得她來回跑了。」
虞世蘭與林碧落都呆了一下,還當自己聽岔了。
「阿爹,你方才說什麼?」虞世蘭雖然回了府里,卻也只是去拿了些換洗的衣服之類,便又回來了,府里的事情還真沒有過問過。
虞傳雄特別開心:「你阿娘有喜了,就要給你添個小弟弟了。」
虞世蘭歡呼一聲,連林碧落也為義成郡主高興,忙跟虞傳雄道:「義父,還請轉告義母,這幾日萬不敢再讓她來了。她若再來我便要擔心死了!待我好些了,能挪動就回去瞧她。我這裡還有阿姐照應著呢,還請她別擔憂。」
義成郡主這個年紀,怎麼說也算得上高齡產婦,她又多年不孕,自要小心照應。
虞傳雄探望過了林碧落,回去便將她的話轉告,又笑道:「那孩子還說了,若是你還往她那裡跑,便讓我找人將起看起來,萬不能讓你再出府門。她若看見你去了,必定親自送你回來休養!」
義成郡主聽得這話,又知她確實沒有性命之憂,再加她這幾日勞心勞力,又出門的頻繁了些,只覺小腹微微酸疼,還特特請了太醫過來開了保胎的藥,只不過瞞著林碧落,怕她知道心懷愧疚而已,索性在府里安心養胎。
秦鈺的別院裡,待得虞傳雄走後,虞世蘭與林碧落暢想了一番將來義成郡主生下來的小寶貝的模樣性別,又到生下來兩人這做人阿姐的該如何照顧小寶貝,說到可愛處,二人禁不住大樂,笑的厲害了林碧落便喚頭痛噁心,直慌的虞世蘭要去請越大夫過來,被林碧落攔了下來。
她總有些疑心自己得了腦震盪,時不時便要頭痛噁心,半夜耳際雷鳴,精神不免懨懨,若非義成郡主這一喜訊,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床上靜臥昏睡。
忽想起腦震盪也會有近事遺忘的症狀,待得楚君鉞再來,她索性裝傻。
對方叫她阿落,她便一本正經道:「先生高義!學生心中感激不盡。學生似乎隱約記得,先生以前好像也救過學生。從今之後,學生必定奉先生如父!」她皺一皺眉頭,揉著腦袋哀嘆:「最近也不知怎麼回事,好像總有些事情記不得了。阿姐昨兒還說我變傻了,變的愛忘事兒了呢!」
先生可算長輩,便是叫她一聲阿落,也沒什麼大妨礙。
楚君鉞:「……」
越大夫早先便說過,她若出現頭痛噁心欲嘔的症狀,也許會有可能出現忘事兒的情況,讓看護的人別慌,待她慢慢休養一段時間,便會好轉起來。況現在她房裡還留著丫環一天十二個時辰的密切注意,哪怕她睡著,旁邊也必有人守著,但有情況不對,便要迅速派人去告訴他。
待他鬱悶的出去之後,林碧落將腦袋整個的蒙進被子裡,偷偷得意的笑。
裝失憶這橋段雖然比較狗血,但是有用就好!
此後楚君鉞再來,她待他便越發的恭敬起來,先生長先生短,真正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雖恭敬卻距離十足的遠。
楚君鉞不死心,特意向越大夫提起,她似乎有些忘事兒,這種情況會不會持續壞下去,又……忘記的事情待好了還能不能想起來?
越大夫早知楚君鉞之名,原本也不知道林碧落的身份,只是這些日子義成郡主與楚夫人皆來過了,他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這也說不準。有的人遺忘的近事過段時間便能想起來,有的人可能會一直想不起來。不過都是要緊,只要沒摔壞,休養一段時間,以後不再忘事便好了。」
楚君鉞:「……」
這種將不重要的事情記著,偏偏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真是令人非常的鬱悶啊!
不但在楚君鉞面前,便是在虞世蘭與秦鈺面前,林碧落也將「許多事忘記了」,旁人提起來,她只是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表示懷疑:是嗎?真的嗎?怎麼可能!
反正她自己沒有親眼所見,打死不信!
虞世蘭&秦鈺:「……」你都昏迷了,還怎麼親眼所見?!
楚君鉞不死心,試圖提起「自己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毀她清白」,想自請負責。這話倒也沒差,當時在西山獵苑之時,事出突然情況緊急,又沒有隨行大夫,連最不靠譜的閻文都跑去打獵了,且不知道在山上哪片林子裡,也唯有依靠在軍中懂一點跌打損傷的楚君鉞來緊急處理了。
林碧落聽得他要負責,驚恐的拿自己的右手護住了左臂,「我……我不要把胳膊切下來!打死不要!先生你也算是有識之士,怎的能起這種念頭?」
「我只是想娶你回家!」楚君鉞哭笑不得!
烈女傳那是前朝的東西,被不是夫郎以外的男子看到了胳膊腿什麼的,女子為示貞潔,便揮刀斷臂,血流而亡。
本朝原本便是馬背上的民族,民風開放,開國之初男女大防並不嚴重,經過數代帝王以及衛道士的干預教化,才有了今日的貴族行事準則。
林碧落的眼神里充滿了控訴:「先生明知學生已經訂了親,卻想毀人姻緣?!先生你真不厚道!」似乎是見楚君鉞面色不太好,便又好心安慰他:「阿柏與我一同長大,他不會想這樣歹毒的念頭的。況先生是為了救我,事也緊急,他若不能體諒,我便不嫁他了!」
楚君鉞一顆心吊了起來,七上八下,只盼著那鄔家二郎計較這些事情,婚事受阻。
可惜不遂他願,沒過兩日,何氏便帶了鄔柏過來了。
何氏左思右想,林碧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要不要讓鄔柏知道便成了她心頭的難題。恰鄔柏自那日在道上沒瞧到林碧落,好些日子心中失落,回想下重陽節回去想要見她,也沒見著,這都數月未見,便跟失了魂似的,抽空便往林家跑,只盼著能碰上前來盤帳的林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