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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21:11 作者: 藍艾草
    秦鈺被閻山長數落的頭疼,可是大話說在了前面,他如今身負重任,自己的終身先放在一邊,楚三郎的婚事可著落在他身上了。

    楚家那幫子護衛當面激他:「秦二郎,你若是能幫我家主子如願以償,我們兄弟幾個對你心悅誠服!」

    這幫子水匪!

    住著他的院子,吃著他家的飯,還要時不時對他當面嘲弄,正好趁這個機會,教他們都見識一下他秦二爺的厲害!

    存著這樣的心思,秦鈺死活不肯撒手,頂著閻真的嘮叨,扯著他的袖子非要在東林書院謀得個職位。閻山長被磨的沒辦法了,這才給了他個助教的職位。

    「你就那點水平,我還怕你把書院的學子們給教壞了!」給個助教玩幾天,待他厭倦了,必定自行離去。

    「憑什麼楚三郎便是先生我卻是助教?」秦鈺暴走了。

    「你有楚三郎的本事?!」

    秦鈺:「……」

    秦助教上任的第一堂課,便是陪著留堂的林碧落she了一中午的空箭,最後在她連胳膊也抬不起來的狀態下,慈悲的放她一馬,並且考慮到未來二人的關係,他若是不想成親,將來也有個蹭飯的地兒,非常友好的邀請林碧落共進午餐。

    東林書院內設飯堂與宿舍,雖然一部分學子會每日往返,但碰上課業繁重考試在即的時刻,許多學子都留宿學校。

    虞世蘭獨自住一間宿舍,林碧落來了便直接將騎馬裝以及雜物都放到了她的宿舍,也算是二人合住一間。

    因為此處學子身份的特殊性,許多少年男女皆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校方便允許學子帶僕婦來學校,只是每人最多只限兩名僕從,包括宿舍一名服侍起居,馬廄一名專事照顧馬匹的僕僮。

    東林書院長期有she御課,前來就讀的學子們便將自己的坐騎寄養在書院,上御藝課之時,自有僕僮牽到小校場去。

    林碧落完全沒想到,自己只是與秦鈺在飯堂吃了頓飯,謠言便傳開了。

    他們去的時候飯堂里已經只有三三兩兩的學子,大部分學子已經用餐完畢,去宿舍歇息了。但不巧的是,留下來的學子中間有一位是虞世蓮的追隨者,回頭便將此事告訴了虞世蓮。

    書院課程繁重,連原本放鬆心情陶冶情操的琴棋書畫都成了必須考核的課程,凡事一但納入必須學習考慮的範圍之內,而不是因興趣喜好而學習的技藝,總歸是令人痛苦的存在。

    於是那些精力旺盛的少年男女們剩下的唯一放鬆的休閒方式便唯有八卦一途。

    花前樹下,教舍堂前屋後,除了訂過親的或者相互中意兩家大人允許過的少年男女們你儂我儂之外,其餘訂過親但另一半不在東林書院的,亦或還是單身人士的少年男女們的談論話題皆圍繞著誰與誰生了情誼誰又與誰訂了親之類的打轉。

    那傳知的少年問的比較委婉,先問了問最近「病休」在家的虞世蓮的身體,又「不經意」的提起她家的義妹,「……瞧著與秦二郎是舊識?怎的二人有說有笑共餐?」

    其實異性同窗共同用餐,這在東林書院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

    蕭若眉當初創辦此書院,便是帶有軍宿制的管理方式。開國大長公主的親衛軍便是男女混編,並非只是女子。因此東林書院的校風一向比較開明。

    只不過新來的插班生與虞世蓮有些關係,那少年投其所好,便有向分探問之意。

    虞世蓮經過「深刻的以淚洗面楚楚動人的檢討方式」,終於從祠堂脫身,投入了火熱的八卦事業,逢此良機,哪裡肯放過。

    她的極為驚訝:「你沒看錯?怎麼可能?!」

    那少年郎還當被虞世蓮否定了,急道:「我親眼瞧見的,怎麼可能有錯?」

    虞世蓮溫婉一笑:「梅哥哥,你說哪裡話?我不是說你瞧錯了,是說我家義妹……她怎麼可能在之前就認識秦助教?她……她出自商戶人家啦!」說完了卻又似猛然醒起自己說錯了話,一吐舌頭,「我就這麼一說,你們都當沒聽過。」

    關於新來的插班生的身份背景,眾人不是不好奇的。只是向來橫衝直撞的蘭郡主這次不但不欺負她這位出身不明的義妹,且百般回護,眾人都瞧在眼中。如今乍然聽說林碧落的身份,皆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會吧?郡主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認個商戶女當義女?」身份懸殊太過了。

    便是王益梅家的那位義妹,說起來其母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與王益梅的阿娘乃是手帕交,夫婿還是讀書人,好不容易考中了進士做了個縣令,卻死在了任上,留下年幼的女兒與寡母度日,其母后來身染重病,這才求到了王夫人身邊。

    王夫人念及二人相識一場,這才收留了那女孩兒。

    縱如此,王家養女心在書院也向來不招人待見。

    心好歹是讀書人家的女兒,如今冒出個郡主府的義女,竟然是商戶女?!

    「你們可別問我。阿娘心裡怎麼想我哪裡知道?許是她就覺得林碧落模樣兒生的巧呢?」這阿娘自然是義成郡主。「又或者那林碧落伶牙利齒,手段了得,蒙蔽了阿娘也不一定。你們又不是沒瞧見,秦助教新來的第一天,她便與秦助教……」虞世蓮拿帕子捂嘴,表示失言。

    眾人恍然大悟。

    也有聽說過秦鈺為人的,笑的比較幸災樂禍:「哪怕你們府上這位義女爬的有多高,她攀上秦二郎這根高枝,可真不太牢靠。小心摔下來跌個粉身碎骨!有本事她若能攀上楚先生,那才叫本事呢!」

    秦二郎在上京城中早幾年聲名狼藉,前後與好幾家高門大戶的女子傳出來婚訊,最後又不了了之。本來都是雙方家長有意,他自己本人似乎也有幾分中意,但不知道為了什麼,到最後他卻都推拒了。

    接二連三出現這種事情,再加上他本人又只襲了個蔭職,不務正業,只與城中一幫富貴子弟胡混,時間久了連原本看好他的人家也息了結親的念頭。

    秦二郎一度變的乏人問津,只愁的秦夫人閻氏頭髮都白了好幾根。

    如今倒好,撞進來個全然不知情的商戶女,憑藉著義成郡主闖進這個圈子也就算了,竟然也想著攀高枝,真是沒得教人笑話!

    比起秦鈺的名聲來,楚三郎的名聲簡直要好出一百倍來。

    少年得志身有軍功的將軍,如今又領著虎翼軍指揮使,好歹也算實權派人物,且除了一廂情願的虞世蘭之外,還未聽聞楚君鉞與旁的女子有甚糾葛。

    另有圍在虞世蓮身邊的少女輕笑:「若那商戶女真的掉轉頭去追楚先生,小郡主那邊恐怕……」

    與虞世蓮交好的這些女子,無不是各府上得意些的庶女,原本便是心有算計的,心中想法與虞世蓮也有一二分相同之處。

    她們平日便不喜虞世蘭仗勢欺人,與虞世蓮有共同語言,便自成一派,也算心腹姐妹。亦知虞世蓮與虞世蘭姐妹失和,如今又平白插進來一個商戶女,虞家這一嫡一庶一養女,便分外惹人注目。

    明面兒上,她們自然是向著虞世蓮的。

    虞世蓮倒也非常想看到虞世蘭與林碧落為了楚君鉞反目。楚三郎的大名如雷灌耳,可恨她從來沒有機會瞧見過。宮宴之上,義成郡主自然只帶著虞世蘭,端午水戲,偏那日她病了。如今楚君鉞到了東林書院任職,最可恨she御二藝她一早便放棄了。

    別的同窗在訓練場上練習,她卻只能在教舍里靜坐,心中便跟貓抓一般,極想瞧一瞧虞世蘭中意的兒郎。

    況且她心中另有一種不可告人處。

    衛姨娘連郡主的男人都敢搶,她又是堂堂正正的尚書府千金,只除了生母的身份比虞世蘭低了一等之外,自問容貌品性待人處事皆比之高了不止一倍,自小便存了心要與虞世蘭攀比,搶虞傳雄的關注疼愛,若是能搶個家世品貌皆極為出色的夫婿,看義成郡主這娘倆的臉往哪擱?

    再假設,若是能將虞世蘭中意的男子收服,讓他死心塌地拜在自己石榴裙下,結成了體面親事,男方前來提親,難道義成郡主還能乞阻著攔著不成?

    到得那時,虞世蘭不但不能嫁出去,還被她這庶妹狠狠打臉,恐怕她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她心中這些心思自然不能訴之於人,嘴裡卻又是另外的話:「我家阿姐……今日坐著馬車來書院的路上,一個人瞧著窗外傻笑了呢,我還想著,也不知道她笑什麼,有心問問,又不好意思。」完全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

    自然有多嘴的少年經過腦補,自動替她補充:「……小郡主這是知道今日有she藝課,楚先生必定親來授課呢。」

    虞世蘭與林碧落全然不知,虞世蓮才來書院三五日功夫,有些同窗背後便將她們姐妹倆議論了不下幾十回。特別是再一次御藝課之後,楚君鉞又將林碧落單獨留下教導,這更坐實了那幫少年男女的猜測。

    林碧落被摔了好幾回,如今好歹能坐在馬背上不摔下來了,只是坐姿不夠挺,還有幾分戰戰兢兢,不敢馭馬疾馳。

    楚君鉞有心要憐香惜玉一回,可惜林碧落卻不曾掉下來過,心中暗暗懊悔錯失良機,只能督促她儘快練習跑起來。

    眼瞧著離冬狩沒多久了,憑林碧落的she箭技術,想要打獵是沒指望了,好歹到時候別從馬上摔下來。

    疾馳之時,又在山上,可不比校場平坦,上面又鋪有碎沙,哪怕摔下來也不會出大事,揉點跌打傷藥便又生龍活虎了。

    林碧落還不知道她即將要面對人生之中的第一場狩獵,只當馬上要到年底了,好歹別因為成績太差而降級,她就心滿意足了。

    況且馬也算是交通工具了,本著技多不壓身的原則,她還是樂於學習的。

    待這考臨時加的御藝課結束,林碧落從馬上下來,才覺全身的肌肉都是酸的。她太過全神貫注精神緊繃,不止是大腿內側這些日子被磨的紅腫破皮,走起路來都有幾分不自然,便是胳膊上的肌肉也發緊發硬。

    楚君鉞自然知道她皺著眉頭所為何事,又不能開口幫她揉一揉,對著她低垂著的腦門,卻吐出一句話來。

    「我知道你的身世了。」其實你完全不必擔心。

    低垂著的腦袋嗖的抬了起來,面上血色皆無,「你知道什麼?」

    「你是義安郡主與容將軍那個夭折的女兒……」

    今上隔個幾日便會召他進宮,說些水軍調度以及大小戰事來聽,難得與他相處不錯,他自聽聞林碧落與林楠的對話,心中震驚,原本是覺得有一肚子話要對林碧落說的,但往往見到她本人便有點失控,該說的沒說出來,不該說的卻偏偏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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