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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21:11 作者: 藍艾草
林碧落連連點頭:「對!對!我高興的!」回頭又去找林碧月:「二姐,我要在學堂里認了字,回來教你?」
「誰稀罕!」林碧月哭的很傷心。
不過等到林碧落真的從學堂里回來了,教林碧雲跟林碧月認字,林碧雲只學了幾日便放棄了,比起識字來,她更喜歡繡花打絡子。
林碧月雖然彆扭,但學的倒是極為認真,只是她慢慢就發現,林碧落在學堂里認字似乎特別的快,連林楠也比不了,自己跟著學就更為吃力了,斷斷續續跟著林碧落學了一年多,勉強認得些字了,拿起筆來寫的還是一個個墨團,東倒西歪,不比林碧落,已經能寫的工工整整,聽林楠說,在學堂里,連先生也贊她,林碧月也不肯學了。
她覺得林碧落學的這樣快,自己當姐姐的反倒比不上她,心裡始終憋著股氣兒,學針線茶飯倒越發用心了,還給林保生做了個荷包,被林保生誇了好幾回,又覺自己這方面的才藝林碧落大概是比不上了,心氣兒遂平了許多。
林碧落到底並非懵懂小兒,直誇她針線做的好,又纏了她好幾日:「二姐,也給我做個荷包嘛,你做的這樣好,我也戴到學校去給同學夸一夸。」
林碧月勉強拒絕了好幾次,覺得這小丫頭著實纏人,心裡也覺得美滋滋的還真裁了塊紅綢,上面扎了幾朵小花,給林碧落做了個紅彤彤的小荷包。
林碧落收到的時候歡天喜地,背過林碧月,拿著荷包端祥……小丫頭的配色,紅配綠黃,色彩繽紛而熱鬧,實在與學堂的氛圍有點格格不入。
她哪裡知道,林碧月想著她一個小丫頭,自然愛鮮艷的顏色,這才特意配了這麼個鮮艷的荷包。
迎兒常送了她們姐弟倆上學,見她小眉頭皺的死緊,便給她出主意:「不如……三娘子送給要好的同窗,回來再讓二娘子重做個顏色淡一點的?」
這主意好!
林碧落改日上學,特意繞到鋪子裡去,往荷包里裝了半荷包烏梅,到學堂里特意在要好的同窗孫玉嬌面前打開,掏烏梅來吃。
孫玉嬌是前街上綢緞鋪子家的閨女,兩家皆開著鋪子,地位相當,又素來與林碧落玩在一塊,不等林碧落吃第二顆,她連荷包一塊兒搶走了。
林碧落詭計得逞,回來便拉著林碧月哭喪著個臉告狀:「那個孫玉嬌……就好像沒見過荷包似的,直接把我的荷包搶走了……二姐你下次給我做個素一點的,她不定就不搶了!」
這種通過旁人的行為來側面評誇獎了林碧月的荷包精緻程度,林碧月很是受用,忙忙回屋找料子重新做。林碧雲掩唇輕笑,點著她的額頭:「你個鬼精靈!」
她是長姐,對弟妹們俱都十分和善溫柔,自小就覺得,小妹妹是個異數,別人家小姑娘都喜歡鮮艷的顏色,偏她中意素淨些的顏色,林碧月裁綢子的時候,她還在想,也不知道小妹會不會喜歡,哪知卻是這種結果。
林碧月最喜歡鮮艷的顏色,因此給林碧落做的荷包也是自己最喜歡的顏色。再做一次,雖選了素淡一點的顏色,到底不合自己心意,在林碧雲面前嘟嚷了好幾次:「這荷包總歸沒有上次的精緻漂亮。」
林碧雲跟何氏提起此事,又是一樂:「小妹雖然年紀小,但鬼主意可真不少,比二妹還要靈醒些。」
何氏心裡一嘆,這孩子到底是不同的。
林碧落跟林楠在隔著兩條巷子的塾館裡上學。
開塾館的包先生中過進士,祖上積攢了些家業,開著兩個鋪子過活,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做了個七品縣令,還沒任滿,阿父便過世了,守完三年孝期,不等候到吏部的缺兒,阿母又過世了……
包先生接連六年,父亡母喪,同年皆有升職,唯他候缺無望,其人又耿直,索性在家開了個塾館,教些蒙童度日。
他又是個真正有本事的,這附近但凡殷實些的人家,都將孩子送到了他那裡,足有二三十個孩子,男女各半。
林碧落來的久些,又在外面上了幾年學,漸知道了些外面的世界。這個世界相對來說還是很開明的,女孩子們在沒有訂親以前,也一樣可以上學堂。只是這個時代也有女孩子十一二歲就已經訂了親,便回家習些女子針線廚事,無暇再來學堂了。那些十四五歲還沒訂親的,也不屑與一幫小蘿蔔頭們打鬧,因此包先生這塾館裡的學生,大部分以五至十歲的孩子為主。
林碧落與林楠今年八歲,在塾館裡也算是小有名氣,概因這姐弟倆是龍鳳胎,別人提起來都道:「哦,那倆龍鳳胎啊。」又順口評論一句:「長的完全不像啊,弟弟怎麼黑了那麼多?」
實在並非林楠黑,而是林碧落太白。
她模樣兒既出眾,人又是個聰慧的,包先生又常誇她,一來二去,大部分孩子們都喜歡與她玩。
漂亮可愛的小蘿莉,性格又好----她覺得沒必要同這幫小屁孩兒們計較,孩子們卻覺得她這優等生十分可親,毫無架子----人緣出眾,那簡直是必然的。
這日林碧落與林楠依舊吃完早飯,背著書包去了學堂。才進了塾館,便瞧見院子裡鬧成了一團,七八個孩子圍著中間一個泥猴一般的男孩子取笑,那孩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一張臉倒是吃的白胖,看見林碧落與林楠,便試圖從人群中擠出來告狀,沒擠出來,便招手大叫:「三姐姐,大哥哥……」
林碧落看看身上新換的鵝黃衫兒月白裙子,眉頭都皺了起來,林楠要過去,被她拉了一下:「阿弟莫動,我過去看看。」
林楠一笑:「三姐姐還當我是小孩子呢?」尾隨在她身後跟了過去。
果然,那泥猴兒一見得這姐弟倆過來了,立時換了副神色,倒在地上撒起了潑來:「我哥哥姐姐來了,讓你們再欺負我!」撲倒在地,抱著別人的褲腿兒,將鼻涕眼淚全糊了上去。
幾個孩子忙要一鬨而散,林碧落已經到了近前,看到同窗過來了,這些男孩子們下意識便不再取笑,似乎做了什麼不好意思的事情,被林碧落抓了個正著。
林碧落自己還沒覺得,她自視自己是蘿莉的身子成人的心,一般情況下都不與這些同窗計較,哪怕別人做了什麼比較可氣的事情,她只需輕飄飄一眼看過去,用眼神告訴你:姐不跟你這小屁孩兒計較!再壞的男孩子到了她面前也蔫了。
----那種成人的眼神,小屁孩子們做不出來,但又微妙的覺得,在這種眼神下不能被看扁,況又是被這樣眉目如畫的小蘿莉看扁,自然不再做幼稚之舉。
☆、3 堂弟
「各位請留步!」林碧落看著小孩子向她伸手求援的小泥爪子,再想到何氏要是看到今兒早晨才抱給她穿的新衣印上了那樣的小泥印子,哪怕這個是小叔林佑生家的獨子林勇,恐怕也會傷心的。
幾個已經溜到半道上的同窗乖乖低垂頭頭走了過來,看到她伸出的白嫩的小手:「手帕----」乖乖從懷裡將自己的手帕掏了出來,遞到了她手裡。
林碧落一手拿著同窗的手帕,一手將林勇從地上拉起來,在他的泥爪子還未印到自己身上之前板起臉來喝一聲:「別動!」大小她也曾在公司里混過管理階層,板起臉來也頗能唬人,知道氣勢最重要了。
果然,林勇乖乖立在那裡,任由她替自己擦臉擦鼻涕,順便不忘告狀:「三姐姐,他們欺負我!」
那幫同窗們還立在那裡,眼巴巴看她拿自己的帕子給泥猴做清潔工作,都面有不忍----實在替自己的帕子可惜,最近也不曾傷風,乾淨的帕子上連點鼻涕都沒有。
住在這附近的人家家境都還過的去,因此這幫孩子們平常穿戴用的東西都很是齊全。
「住嘴!定然是你先辱罵在先,還有臉在我面前告狀!你再這樣屢教不改,我便將你送到先生面前去評理,先生的戒尺可不是吃素的!」
林碧落與這幫同窗們相處也有三年了,如何不知這幫同窗們,小孩子們雖然瘋了一點,但也並不壞。壞就壞在自家人身上。
林勇一縮脖子,顯然是想起了包先生的戒尺,目中便有幾分畏縮兼氣憤。
林碧落將他這神色盡收眼底,也大致能明白林勇心中所想,但她可不是林勇親娘,一味只會胡攪蠻纏,寵孩子無邊,跟著胡鬧。
林佑生娶的媳婦兒江氏是個頗為嘴碎的婦人,說話也有幾分刻薄,私下罵起人還會來幾句不能入耳的市井俚語。林勇耳染目濡之下,小小年紀頗有乃母之風。況江氏止得這一個寶貝兒子,之後這麼多年再未有孕,便將林勇如珠似寶捧在手心,護短護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再加上林大娘也格外疼這個麼孫,容不得他磕一點碰一點,林勇嘴裡不但不饒人,還是個不能傷一點碰一點的霸王性子。
江氏幾次來妯娌家串門,發現林楠懂事明理,乾淨乖巧,回頭再瞧瞧自家寶貝疙瘩林勇,雖覺得他年紀還小,到底是被比下去了,痛定思痛,這才送到了包先生這裡。
起初上課,林勇不但不聽先生教導,還在課堂上大吃點心,包先生教導一句,他便頂十句回去,將包先生給氣了個倒仰,一頓戒尺打下去,林勇哭的驚天動地……
包先生一怒之下,著童兒將林勇送回家去,直言:這樣頑劣的弟子,包某教導不了!
江氏再是個胡攪蠻纏的婦人,也知包先生在這一代頗有清名,教出了不少上進的子弟,若因不聽包先生的教導而被攆出門牆,再尋這附近的塾館,恐怕別的先生們也不肯再收。
萬般無奈,催了林佑生幾次,前來給包先生道歉。
包先生起初不肯,後來被林佑生磨的厲害了,便撂下話:「若令郎非要包某來教,日後包某訓戒的狠了,可別怪包某!」
林佑生耳根子綿軟,在家皆聽江氏或者老娘指派,夾在老娘跟媳婦中間,本來就是個沒主意的,只盼包先生能收下林勇,好回去向媳婦復命,哪管包先生立下什麼規矩?
更何況包先生一介書生,手上再有力氣,也沒鋪子裡掌柜的手上力氣大吧?
林勇若是不讀書,送到鋪子裡當學徒,還不得被打殘了啊?還不如在塾館裡跟著包先生識字呢。
他早聽說大兄的一雙龍鳳胎讀書都好,總歸是一根藤蔓上結的果,難道還能差得了?
林佑生與江氏皆認定了自家兒子也是個聰明伶俐的,不輸於林碧落與林楠,自然滿口不迭答應了下來。回頭再將林勇送到了塾館,好生嚇唬一番:「勇哥兒定要乖乖聽話,若是被先生打了,阿爹阿娘可都護不了你!包先生連阿爹阿娘也敢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