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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25:14 作者: 暮西風
水柱沖刷著姜易安手上的泡沫,那雙手泡在溫水裡白里透粉,更抓人眼球了。
樓明宴點頭:「好像是有點。」
大概是剛和吳馳對峙, 他身上的那點壓迫還沒完全消散, 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尚且有些緊繃。
剛才他反問吳馳的話里的強硬,他在裡面都能感受得到。
反而讓姜易安覺得很稀奇。
他說:「沒想到樓先生這麼溫和的人, 也有這麼迫人的一面。」
這麼兩句話的功夫,樓明宴才恢復了平常那樣慢吞吞的溫馴模樣。
他站在距離洗手台還有幾步的位置:「抱歉。」
姜易安:「為什麼要道歉?你又沒有對我做什麼。」
樓明宴低垂著眸,他比姜易安高不少,和他對視時總是得稍微低一點頭,只是離得遠了,他垂眸就讓人看不太清他眼中神色。
燈光下,只剩高挺鼻尖上的小痣晃人眼睛。
他像在思索姜易安的話。
樓明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就是姜易安說他和平時不一樣,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卻又不想讓姜易安的話尷尬地掉到地上。
他依舊是腰板挺直地站著,但姜易安就總覺得在他身上看到了一點喪氣。
跟個垂頭喪氣的狗狗似的。
姜易安關上水龍頭,湊近了點,歪著腦袋自下而上看著那雙稍顯迷茫的眼睛。
「樓先生不需要道歉,」他擦著手上的水,「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那只是我隨口的感嘆,你不用放在心上。」
兩人相對而望,樓明宴想了想說:「從來沒有人說過我溫和,姜先生眼裡的我才是少數。」
他在認真給姜易安解釋,他眼中的不一樣。
怎麼那麼可愛啊。
姜易安心想。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好奇道:「那其他人都怎麼說你?」
樓明宴沉默兩秒,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將其他人對自己的評價告訴姜易安。
大概是因為他讓自己養了多年的蘭花開花,樓明宴並不想讓姜易安討厭自己。
但他也不想撒謊:「很兇,嚴肅,冷漠,不好相處。」
全部都是一些不太好的詞。
姜易安也跟著靜了靜。
他說:「如果我的問題冒犯到你的話,你可以拒絕回答我的。」
樓明宴搖頭:「沒有冒犯。」
他總是那麼認真:「我想回答你。」
姜易安彎了彎唇角,他往旁邊讓了讓:「樓先生洗手嗎?」
樓明宴點頭,擦肩而過時,那股苦澀的木質調香水味若有似無地鑽進姜易安鼻腔。
他看著樓明宴彎腰洗手的身影,他半垂著眼,視線落在自己手上,水柱打在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上,水花微微外濺,甚至跳了幾滴在他的西服上。
他連洗手都洗得很認真。
這樣的人,怎麼在別人口中就是嚴肅冷漠呢?
這個想法只是剛冒頭,姜易安就找到了答案。
因為他是被丟到內地來,被兄弟姐妹忌憚的私生子啊。
他不過也是大學剛畢業的不久的毛頭小子,樓氏這麼大的集團企業,不管是母公司還是子公司的高層,沒有不站隊的。
他這麼一個沒權沒勢的私生子,既然是用著鍛鍊的由頭,把他丟到這邊來接手那些棘手的爛攤子,也不可能給他什麼實權。
下面那些高層,既不會把他當回事,為了向其他樓氏子女表忠心,甚至可能會專門刁難他。
但他卻手段強硬地把那位劉總送了進去。
他這種舉動肯定會得罪不少人,但如果他不凌厲,不冷漠,任由他人打壓的話,他現在還能不能站在這裡和姜易安說話都不知道。
這種老派豪門里的勾心鬥角堪比宮斗劇,就算是分他1%也是巨大的金額和利益,除非他瘋掉或者死掉,各種意義上地徹底失去繼承權,不然樓氏其他人肯定不會放過他。
姜易安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刺了一下。
他這麼簡單的人,生在這種家庭,日子肯定不好過。
但他看著,也不像是那種會對他人訴苦的性格。
察覺到他的目光,樓明宴看過來,目光有點疑惑。
姜易安笑著在洗手台邊的銅盤裡挑了支護手霜,他說:「上次,我說我覺得樓先生像一種小動物,樓先生知道是什麼嗎?」
樓明宴搖頭。
姜易安:「我覺得樓先生像小狗,馬爾濟斯你知道嗎?非常可愛。」
馬爾濟斯是一種體型很小的犬種。
樓明宴被人這樣形容,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微微擰眉疑惑:「哪裡像?」
姜易安擰開護手霜蓋子向他示意。
樓明宴安靜地將擦乾淨水的手伸過來。
姜易安將護手霜擠在他手背,撩眼看向樓明宴眼睛:「你看,小狗就是我一伸手,他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