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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6:03 作者: 紀嬰
    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緩緩伸出右手向前探去,堪堪觸碰到貓咪後背,就見它眼珠子咕嚕嚕一轉。

    旋即胖乎乎的圓球白毛炸開,好似衝天炮仗一躍而起,所過之處白毛紛飛,伴隨聲聲「喵嗚」低鳴。

    ……逃走了。

    「這隻貓性子頑劣,是我們這兒最難馴服的一位。」

    侍女掩唇笑笑:「姑娘不必灰心。你心性純淨、氣息溫和,是最受靈獸妖物喜愛的一類。」

    繡城的霓笙城主也這麼說。

    謝星搖粗略回想,只記起曖昧拂過下巴的花枝,以及她剛穿來修真界時,被自己血肉吸引來的漫天妖魔。

    ……還真是一種恐怖的甜蜜。

    她看著貓咪離去的白影嘆一口氣,尚未有所動作,耳邊響起一聲不屑的冷嗤。

    熟悉的冷淡氣音。

    謝星搖回頭,與晏寒來四目相撞。

    她想不明白對方嗤笑的理由,聞聲挑眉:「晏公子,不知有何指教?」

    自從踏進這家鋪子,晏寒來就一直表現得興致缺缺,直至此刻,仍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他面上沒什麼表情,鳳目微垂,尾音里裹挾幾分挑剔的嘲意:「這貓性子如此鬧騰……謝姑娘眼光當真不錯。」

    哇。

    這人是真的嘴毒,連貓咪都要諷刺。

    謝星搖拍拍袖口,將絨毛拭去、褶皺捋平:「小動物嘛,鬧騰一點才有活力。」

    少年被她懟得噎住。

    在二十一世紀的貓咖里,被貓咪拒絕屬於家常便飯。謝星搖對此習以為常,很快重整旗鼓,看向更遠的地方。

    晏寒來沉默著沒說話,靜靜看她步步向前,長睫微不可察輕輕一垂。

    奇怪的感覺。

    他說不清楚究竟出於何種原因,但早在聽意水真人提起「幽都」二字時,便隱隱生出了不快。

    其實晏寒來很少會覺得不快。

    這世上沒什麼他在意的東西,受傷也好瀕死也罷,於他而言早已司空見慣——

    但此時此刻,無比清晰地,有塊沉甸甸的重量落在他心口上,讓胸腔暗暗發悶。

    晏寒來想不透緣由,也想不明白,為何方才的自己險些對著謝星搖脫口而出:

    「我化作原形時,絕不會像這般鬧騰。」

    更不會掉毛。

    理智讓他早早住口,沒說出一個字。

    [奇怪。]

    一旁的月梵若有所思,向著溫泊雪傳音入密:[晏公子說的那句「謝姑娘眼光當真不錯」……我怎麼覺得似曾相識。]

    [啊?]

    溫泊雪不明所以:[有誰說過同樣的話嗎?]

    月梵搖頭,思忖片刻,儲物袋白光一現,手中赫然多出本書。

    [是曇光寫過的一本狗血文大綱。]

    她一面傳音,一面將書頁翻開,遞給溫泊雪看。

    只見第一頁白紙黑字寫:

    【她,世家傳人、千金小姐,自幼寵愛無數,追求者紛至沓來。

    他,家族養子、人微言輕,只能在暗處默默注視她的背影,看她換了一個又一個枕邊人。

    十年後,世家覆滅,她落魄不堪,而他,已成修真界新貴。

    再相遇,她欲圖狼狽逃離,男人卻雙目通紅,將她抵在衣櫃:「如今,我還配不配?」】

    [啊這。]

    溫泊雪撓頭:[我看過類似的劇本,為什么女主角一定要從天之驕子墮落成泥,而男主角步步高升後來居上,對女主角而言好慘啊。]

    [這不是重點。]

    月梵正色,翻開下一頁:[你看這個。]

    溫泊雪乖乖垂頭,望向中間一行。

    【她又有了新的心上人。

    他心如刀割,面對她的笑顏,卻只能強忍悲痛:「張生乃蛇皇后裔,你的眼光很不錯。」】

    [啊?]

    他眼角一抽:[這不能吧?]

    室內幽靜暖和,謝星搖已走到一隻兔子身前。

    兔子呆頭呆腦,雪白耳朵直愣愣豎起來,赤紅雙目有如兩顆玻璃珠,襯得面頰純然似雪球。

    她摸摸兔子後背,白糰子軟綿綿肉嘟嘟,前腿悠悠一蹬。

    謝星搖摸得開心,不忘回頭:「這只不鬧騰了吧。」

    晏寒來:……

    晏寒來:「尾巴太短。」

    他原形的尾巴蓬鬆許多,一個能抵這隻呆兔子的幾十個。

    謝星搖不甚在意:「尾巴短怎麼了,身子軟性子乖就好。有些動物看起來毛絨絨很好摸,但總是兇巴巴不給碰——」

    她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飛快看一眼不遠處的青衣少年,試圖正色解釋:「我沒有內涵晏公子的意思。」

    很好。

    經過她的認真解釋,成功讓晏寒來面色更沉,勾出一個冷笑。

    謝星搖心虛背過身去。

    不過……本來他也就不讓摸。

    另一邊,溫泊雪目瞪口呆看向話本第二頁。

    【但他嫉妒。

    他好嫉妒,好難熬,好痛!

    嫉妒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他心口悶疼,酸澀醋意漸生。

    他再也無法誇讚那男人隻言片語,而是想方設法調查張生的人生軌跡,將證據擺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告訴她:「張生邋遢無能、行為不檢,慎重。」

    她卻毫不在意:「那三日,我過得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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