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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6:03 作者: 紀嬰
溫泊雪摸摸鼻尖,指向西邊的一片雪白:「那是梨花,全白的——冬天若是下雪,雪花也是這種顏色。」
純白是種很特別的顏色。
清清泠泠,澄澈而乾淨,透出若有似無的冷。這樣的感覺很是奇妙,目光就像墜入了澄淨的湖泊,四周清波滌盪,似玉似冰。
溫泊雪還想向她解釋更多,猝不及防,忽然見到身前那人轉過頭來。
日光和煦,與花枝的影子纏繞交織,映在沈惜霜白淨的側臉,盪出清淺流波。
她細細盯著他瞧,倏而揚起唇角,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溫道長,也是白色的。」
被她這樣一笑,溫泊雪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匆匆低頭,望見自己身上的一襲白衣。
他摸了下耳垂。
「說起來,既然惜霜小姐是祈願竹。」
溫泊雪輕咳一聲:「我們寫在紙上的願望,你全都看見了?」
沈惜霜重新轉身坐好,尾音噙笑:「嗯。」
「那——」
想起自己寫在紙上的心愿,溫泊雪脊背微僵:「我寫的那張,你也見到了。」
「嗯。」
打從一開始,這就是個與原文截然不同的故事。
沒有沈修文的教唆,也沒有任何為了仙骨容器而刻意接近的詭計陰謀,他們遇見的,自始至終都是聽憑本心的竹子。
接濟他們,接近他們,小心翼翼對他們好,皆是出於她本意。
也正因如此,沈惜霜才會認真告訴他,他比自己想像中更值得讓人上心。
天空一片晴朗,沈惜霜靜靜抬頭。
穹頂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幾枝竹葉橫斜其間,桃花綻開溫和淺粉,連風也變得清晰鮮活,萬物靜謐而溫柔。
「在那條巷子見到溫道長的時候,我很開心。」
真實的世界將她團團圍住,沈惜霜無聲笑笑:「因為在你們掛上祈願紅繩的那天,我也悄悄許下過一個心愿。」
那時的竹子想,如果能再見到他們就好了。
她沒把話說完,堪堪一半便戛然而止,溫泊雪卻已猜出背後的答案。
他耳後莫名發熱,正要抬手摸一摸耳根,忽然愣住。
通感符能連通五感,視覺,聽覺,味覺,觸覺,感覺。
不止所見的景象,他微妙的情緒變化……或許也會傳遞給她。
心下慌亂,於是耳朵更燙。
毫無徵兆地,身前的沈惜霜陡然回頭,似是覺得好奇,茫然與他四目相對。
溫泊雪:……
沈惜霜:……
「對不起。」
溫泊雪單手掩面:「我和旁人單獨待在一起的時候,很容易緊張。」
沈惜霜默默轉身,摸摸耳朵:「我也……有點兒。」
*
與此同時,醫館。
「可惜,溫師兄從天而降的時候,沒能說出什麼震撼人心的台詞。」
謝星搖吃下一塊果糖:「比如『代表月亮消滅你』。」
月梵張嘴,從她手中咬一口糖酥:「還有『燃燒吧,小宇宙』!」
「你們也算是玩出了花,佩服佩服。」
曇光還記得當初的心驚膽顫,輕撫心口:「溫道友摔下觀景閣的時候,我險些嚇到心肌梗塞。」
「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嘛。」
謝星搖笑:「曇光小師傅是個可靠的隊友,這次辛苦了。」
「我頂多就一肉盾,沒發揮太大作用——其實面對那麼多妖氣,我本來有些怵的,沒想到月梵居然毫無猶豫就往前沖,說來還挺慚愧。」
曇光一拍腦門:「對了,還有晏公子!晏公子為我們擋下致命一擊,若不是他,我們連第一波突襲都撐不過去。」
他有些納悶,傳音入密:[奇怪,我記得在原著里,晏寒來不是次次划水、從沒認真過嗎?]
謝星搖:[可能良心發現。]
她語氣漫不經心,輕輕挪動視線。
說來也巧,正當目光凝在晏寒來的床鋪,床上那人驟然起身。
謝星搖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很快意識到不對勁。
晏寒來妖氣入體,受了內傷,面上是一如既往毫無血色,然而細細看去,他的神色似乎比之前糟糕許多。
陰戾,煩躁,薄唇緊抿——
似曾相識的模樣。
他體內被種下了惡咒,之所以能將惡咒暫時壓下,全因神識的抑制。
如今識海受創,神識零散而薄弱,惡咒也就順理成章掙脫而出。
不出她所料,少年一言不發翻身下床,徑直走向廂房之外。
「晏公子,」曇光眨眼,「你去哪兒?」
晏寒來:「透風。」
他語氣淡淡,與平日裡的孤僻作風一脈相承,曇光與月梵都沒生出懷疑。
只不過……這隻狐狸佯裝得若無其事,身體定已處在惡咒與病痛的雙重折磨之中,放任他獨自在外,不知會生出什麼事端。
謝星搖猝然起身:「他受了傷,一個人不安全,我去看看。」
她行色匆匆,沒過多久追上晏寒來腳步。
少年猜出來人身份,未等謝星搖近身,便冷聲開口:「何事。」
謝星搖:「……你用不用幫忙?」
她一頓:「你識海受損,倘若只靠自己硬生生撐過去,惡咒不知還要多久褪下。醫館人多眼雜,很容易被旁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