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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6:03 作者: 紀嬰
    「忙……知道你忙。」

    謝星搖悽然垂頭,長睫掩下眸中悲痛:「可我若是不演這一齣戲,你會在百忙之中,抽出這麼多時間陪我嗎?」

    溫泊雪嘖嘖搖頭:[我有預感,要來了。]

    月梵神色複雜:[我好像,已經聽到了新年的鐘響和煙花。]

    「你夜以繼日辛辛苦苦,常常十天半個月不露面。街坊鄰居都說,你定是在外拈花惹草,但我知道,你是為了支撐起這個家。」

    謝星搖啞聲:「可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你在外吃苦,我三天兩頭見不到你的影子,在家擔驚受怕。每天等每天愁,就連到了闔家團圓的節日,你也要出門辦事——不久前的跨年夜,我坐在滿桌珍饈前,身邊卻只有侍衛丫鬟,這是家嗎?」

    [人才,人才啊。]

    溫泊雪的佩服發自真心:[居然把對晏公子那段拈花惹草的誹謗都圓回來了!]

    [老天。]

    月梵摸摸心口:[這氛圍,如果再放一首煽情的背景音樂,我DNA就動了。]

    晏寒來:……

    晏寒來:「抱歉。我以為你過得好,會開心。」

    「唉,閻公子不必道歉。」

    溫泊雪三步並作兩步,飛快上前一些:「家中難題誰都有,齊心才能共白首。」

    脫口而出就是打油詩,這人是吃了多少噸春晚小品。

    月梵心下驚嘆,口中卻是自顧自出言接話:「不錯。大夥知道你很忙,有事別總自己扛。」

    ——她為什麼也這麼熟練啊!

    「你苦你累,你從不和我說。明明是一家人,卻總有那麼多隔閡。」

    謝星搖拉住少年衣袖,又一次抹去眼角並不存在的淚珠:「我只能謊稱自己有了孩子,再找些朋友陪我演完今日這齣戲,只有這樣,你才能多看看我、多關心關心我們的家。」

    謝星搖:「今日多陪陪我,好嗎?」

    晏寒來:……

    他麻了。

    縱觀全局,現場圍觀的人們,終於明白了一切。

    表面看似是渣男賤女你來我往,然而撇開這層虛偽外殼,背後的原因竟如此令人暖心。

    人群之中,有人擦拭通紅的眼眶,也有人輕輕鼓掌。

    溫泊雪面露微笑,靠近二人身邊:「今年的故事特別多,真心的話呀你直說。」

    「有人才有家,有愛才團圓。」

    月梵連連點頭,笑得慈愛而釋然:「有事別總藏心裡,家人理應在一起——大夥你們說,是不是啊!」

    無比單純的修真界圍觀群眾:「是——!」

    雲湘答得最大聲:「我也一樣!」

    這午夜夢回般的熟悉互動。

    謝星搖單手掩面,艱難傳音:[……這打油詩說得,你們真牛。]

    溫泊雪痛苦握拳:[誰不是被生生薰陶了二十多年,一路熏過來的呢。我快臭了都。]

    月梵神色恍惚:[回凌霄山之後,讓大師兄給我們做頓餃子吧。]

    「對了,佳期剛不是說,跨年時閻公子沒回家嗎?正好,新年剛過去不久,我家還有不少食材存貨,不如就補上這錯過的團圓佳節——」

    月梵開口,熟練得叫人心疼:「走,一起離開飛天樓,去我家吃頓年夜飯吧!」

    再看不遠處圍觀的人群,已然不約而同紛紛退讓,為他們讓出一條回家的通路。

    狗血的盡頭,原來不是渣男賤女。

    而是春晚合家歡。

    雲湘仍然處在半懵狀態,見狀眨眨眼,無比期待地傳音入密:[怎麼了怎麼了,吃年夜飯嗎?什麼時候?]

    [吃什麼年夜飯啊!]

    月梵一把拉住她胳膊:[快跑!!!]

    第32章

    謝星搖走出飛天樓時,迎面撞上一陣呼嘯而過的寒風。

    疾風冽冽,刮在面上有如刀割,這並不是多麼舒適的感受,卻讓她長長呼出一口氣,無比雀躍地加快腳步。

    「我們出來了?」

    雲湘在心中細細捋清事情經過,終於有些明白了其中套路,雙目粲然彎起:「好厲害好有趣!我方才好幾次被嚇得不敢呼吸——沒想到居然能把一切圓回去!」

    月梵拍拍心口:「多虧搖搖能想到這個法子……佩服佩服。」

    她當真是把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落到了實處,從狗血大戲到春晚合家歡,每一步都走得叫人連連驚嘆。

    「所以,」雲湘摸摸肚子,念及飛天樓中的對話,隱約顯露不舍之意,「年夜飯沒有了。」

    「年夜飯算什麼。」

    月梵大大咧咧攬上她肩頭:「搖搖她大師兄做菜一絕,等我們解決朔風城裡的事,大可帶你去凌霄山,嘗嘗他做的美食。」

    溫泊雪頷首應聲,同樣露出嚮往之色:「絕對不比年夜飯差。」

    雲湘聞言一怔,用力點頭:「好!」

    「話說回來,」溫泊雪不知想到什麼,微微挑起眉梢,眼皮上撩,「晏公子的演技真是不錯,接戲接得順暢,反應甚至比我更快。」

    晏寒來本是一言不發聽他們侃大山,猝不及防聽見自己的姓氏,於黑暗中安靜抬頭。

    此刻天色昏暗,月亮被濃雲吞噬大半,除卻幾縷殘絮般的月光,街邊只剩下淡淡交錯著的流燈光影。

    他穿著近乎於沉黑的青色外衫,衣料單薄,襯出少年人瘦削挺拔的脊背腰身,面部輪廓亦是冷冽,裹挾了生人勿近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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