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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6:03 作者: 紀嬰
女子與少年雙雙抬頭,謹慎將四下環顧一圈,確認無人接近,藏進柱子後的陰影里。
若說沒貓膩,傻子都不信。
[好啦。]
不消片刻,雲湘指尖光華流轉,與古書之上的深色紋路悄然相映。
在此之前,謝星搖從未見她施展咒術,如今匆匆一瞥,感應到一股澄淨浩瀚、勢如破竹的靈力。
雲湘看似大大咧咧不諳世事,但論及實力,應當更甚於溫泊雪。
禁制抹去,古書終於能被裝進儲物袋中。
謝星搖迅速完成這齣偷龍轉鳳,當古書自眼前不見蹤影,與雲湘同時長出一口氣。
「時候不早,我們快些離開飛天樓吧。」
雲湘壓低嗓音:「我們關係微妙,最好不要一併同行。你留在這兒不安全,不妨抱著布團先離開,我隨後出去。」
這對姦夫淫婦,開始了嘀嘀咕咕。
在場看客下意識噤聲,眼睜睜看著少年郎後退一步,慈愛摸摸布包:「孩子乖,真可愛。」
而女子柔聲笑笑:「時候不早,我該走了。有人在外等著我。」
有人。
男人聽了會流淚,女人聽了會沉默,好端端一個夫君,到她嘴裡成了「有人」。
全場一片死寂,賓客欲言又止,紛紛顯露頹敗之色。
「我們……是不是應該讓她夫君知道一下?」
不久前出言問詢的女人低聲耳語:「看他的表現,應當仍被瞞在鼓裡。」
「真、真的嗎?」
她身側的好友略有躊躇:「可他一直把孩子當作親生看待,倘若有朝一日知曉真相……與天塌有何異啊!」
她們的交談止步於此。
因為當這句話堪堪說完,餘光所及之處,廂房門前,冷然一襲青衣拂過。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動作,熟悉的主人公。
當熟悉的男主角走進房中,外衫清冷如竹,滿溢開熟悉的蔥蘢綠色。
春風又綠江南岸。
梅—開—二—度。
「怎麼了。」
晏寒來無視身後道道目光,神色如常:「天色已晚,孩子累了,需要休息。」
事已至此,居然還心心念念著孩子。
好幾個看客悲痛掩面,不敢接著往下看。
「我正要出來。」
禁制除去,謝星搖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朗然一笑:「你久等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剛打算上前,忽見不遠處一名壯漢猝然咬牙,拍案而起:「公子,你莫要被騙了……這孩子,他很可能不是你的!」
晏寒來:……?
謝星搖:……?
「正是。」
另一名女修目露悲色:「你夫人與這位少年郎仍有往來,二人舉止親密……唉!」
晏寒來沒明白他們意思,蹙眉沉聲:「什麼?」
「我也看不下去了!」
又一名正義群眾起身而立:「都說孩子同爹娘長相相似,今日我們就來看看,這究竟是誰的孩子!」
雲湘與謝星搖同時屏住呼吸。
[不是吧。]
謝星搖右眼皮狂跳:[朔風城裡的人,都這麼好心嗎?]
[是是是是的,我們北州……]
雲湘咽下脫口而出的誇讚,緊蹙眉頭:[咱們現在怎麼辦呀?]
布團里空無一物,一旦被人拿去分辨,他們到時候必定百口莫辯。
要想制止悲劇,唯獨剩下一個辦法。
雲湘沉思片刻,垂眼,啞聲:「沒錯。」
在所有人目眥欲裂的注視下,白衣少年握緊雙拳:「還記得嗎?你已有整整一年未曾歸家……這的確是我與姐姐的孩子!」
一段話,引爆整間廂房。
——小白臉,恐怖如斯!
為所有愛執著的痛,為所有恨執著的傷。
他已分不清愛與恨,是否就這樣。
一語落畢,晏寒來面如死灰,雙目無神,好似天塌。
而雲湘直身屹立、神色決然,儼然小人得志的陰險姿態,傲視群雄:「她之所以同你和好,不過為了繼承財產,與我繼續快活逍遙。」
[圓、圓上了。]
雲湘欲哭無淚:[這下不會再有什麼么蛾子了吧?求求各位好心人,快放我們離開吧。]
晏寒來思忖著自己應有的反應,面無表情後退一步:「不,這不可能。」
——可憐的男人,已然喪失神智、做不出表情了!
他的模樣著實悲慘,眼見謝星搖抱著孩子邁步將行,不知是誰同情出聲:「可……也說不定呢?那孩子既會說話,證明年紀不小,要不咱們還是看看?」
萬萬沒想到會栽在這種地方,謝星搖停下腳步,不動聲色瞪一眼晏寒來:
[哦豁。這就是晏公子想要的天才?]
晏寒來:……
晏寒來:「他其實年紀很小,我們的孩子,不,他們二人的孩子是天才。」
——果然已經神志不清了,面無表情講出這種話好可憐啊!!!
現場一片混亂,孩子成為萬眾矚目的唯一焦點。有不少人聞風而來,於門外探進黑黝黝的腦袋。
正是千鈞一髮之際,忽而聽得長廊中一聲怒喝:「都別吵了!」
謝星搖抬眼,見到熟悉的溫泊雪與月梵。
「既然諸位都已捅破窗戶紙,那我也就不再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