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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6:03 作者: 紀嬰
白妙言好歹算個天之驕女,被害得家破人亡、性命垂危,最後還要因為媚術對他不離不棄,同他死在一起。
什麼破劇情,想想就來氣。
她心裡憋屈,情不自禁皺了眉,等回過神來,竟見晏寒來手中寒光一現,繼而溢出血色。
少年輕車熟路劃破指尖,空出的左手握住她手腕,血珠滴在掌心上,沁開滾燙熱度。
這是打算就著血,在她手中畫陣。
謝星搖一驚:「你這是做什麼?畫陣不是用硃砂毛筆就好了嗎?」
「我一向用這個。」
被隨手紮起的烏髮輕輕搖了搖,琥珀色眼睛極快地看她,毫不掩飾眼底嗤笑:「謝姑娘覺得此物骯髒,不願觸碰麼?」
他說得毫不留情,嗓音冷到極致,聽不出任何多餘情緒。
謝星搖聞言愣住,賭氣回以冷笑:「怎麼,難道我這外人就不配體諒體諒晏公子,不願你徒增傷痛麼?」
她還想好了別的詞,卻見晏寒來沉沉投來一道視線,短暫對視之後,居然不再陰陽怪氣,開始悶頭繪製陣法。
對手一下子泄了氣,謝星搖沒心思繼續鬥嘴:
「每次都用血畫陣畫符,不僅疼,還很浪費——看你臉色這麼白,說不準就是貧血。」
血比硃砂霸道,在她掌心逐漸現出暗紅色光芒,匯入條條經脈之中。
屬於晏寒來的靈力溫溫發熱,她凝視掌心,視線越來越不聽話,咕嚕嚕往上移。
他生有一雙好看的手,十指冷白如玉制,指甲則是淺淺的粉,然而仔細看去,能見到好幾道深淺不一的陳年傷痕。
有長有短,有的褪色殆盡,有的還殘留著淺褐色澤,僅僅手上這塊皮肉便是如此,不知身體其它地方是何種模樣。
《天途》里很少詳細描寫晏寒來。
他的來歷、身份和目的全是未知,謝星搖對他的唯一印象,是相貌出眾卻嗜殺成性的大反派,今天親眼見到……
晏寒來過往的經歷,看起來不會太好。
他手指運轉飛快,指尖暗光明滅不定,逐一衝散媚術禁錮。
謝星搖心知不能打擾,一直乖巧坐得筆直,任由少年指腹的繭子蹭過掌心,勾起絲絲輕癢。
這種古怪的感覺十分微弱,在四周寂靜的空氣里,仿佛被放大十倍有餘,讓她下意識縮了縮右手。
然後就被晏寒來不由分說握住手腕,抬眸瞪她一眼。
謝星搖小小聲:「有點癢。」
怕疼又怕癢,嬌氣。
晏寒來喉音懶懶,輕嗤道:「那我下手重些?」
「倒也不用!」
這人吐不出好話,謝星搖不再開口,抬頭看一看天邊落日,經過這一番解咒,已近傍晚時分。
關鍵劇情點快到了。
白妙言雖然身中媚術,心中卻忘不了被殘害的白家滿門。一邊是兒女情長,一邊是除妖大義,兩種思緒碰撞撕扯,不可避免地催生了心魔。
江承宇為除心魔,將用去不少靈力,最終用一根定情的髮簪喚醒白妙言心中愛欲,讓愛情在她心中占了上風。
解咒所用時間不少,等暗紅光芒盡數褪去,晏寒來也退開一步。他不願與外人多待,剛要下逐客令,身形卻微微滯住。
謝星搖心下瞭然,心魔來了。
白妙言在沉睡期間,被灌入大量靈力、妖力和神丹妙藥,如今心魔爆發,連帶著這些力量一併散開,波及整個江府。
整個府邸被心魔籠罩,凡是修為低弱、亦或心障難解之人,都會捲入自身心魔,直面最為不堪回首的往事。
好在他們一行人都已到築基,不會受此影響——
等等。
殘陽餘暉蕩漾如火,漫天火燒雲下,沉沉暮色浸濕窗欞。
窗外是清一色的竹林,謝星搖卻聞到一股桃花香,忽而平地風起,晃神之際,一抹淺粉飄過眼前,遮掩全部視線。
一花障目,再一眨眼,周身竟全然變了景色。
原劇情里……根本沒有這一茬啊?
謝星搖凝神屏息。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景象,入目儘是桃樹連綿、花落如雨。淺淡的粉裹挾出蓬勃的綠,團團簇簇,生機盎然。
而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站著個小男孩。
男孩只有七八歲大,玉簪束髮,身著一件暗紋錦衣。他原是背對而立,許是聽見聲響,飛快轉過頭來。
面如白玉,相貌精緻,鳳眼纖長秀美,透出熟悉的琥珀色。
這是晏寒來的心魔?
「姐姐?」
與想像中截然不同,小孩雖有一張似曾相識的臉,神色卻乾淨柔和,一雙漂亮的眼睛澄澈如水,帶著童稚與好奇:「姐姐,你是新來的客人嗎?」
被兇巴巴的小魔頭親口叫姐姐,謝星搖茫然眨眨眼。
晏寒來小時候,有點乖。
此地遍是桃枝,她分不清東南西北,只得嘗試發問:「這是什麼地方?」
男孩靜靜與她對視,眼尾稍彎。
這是從未在晏寒來本人臉上出現過的笑意,在謝星搖印象里,他總是一副懶散陰沉的模樣,雖然時常在笑,卻無一不帶著嘲弄與諷刺,好似一朵沁了毒汁的花,危險性十足。
眼前的笑容天真純淨,叫人想起天邊的雲,又甜又軟,伴隨著星星一樣閃爍的眸光:「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