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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4:35 作者: 莫羨
說完徑直上了馬車,率先離開了這裡。
她腦中亂作一團,於是乾脆什麼也不去想,馬車一到將軍府她就大步走進去。
「等一下!」蕭雲嵐下了車,急匆匆趕上來。
沈蔓剛要開口,卻被她率先堵住了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問你就是。那個人是誰,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最近又在愁思什麼,這些我確實都想知道,但不是現在。」
沈蔓咬著唇,「抱歉,我……」
「等你把自己理清楚後,再來告訴我吧。」蕭雲嵐輕輕道,「現在,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沈蔓道:「你說。」
「齊六此人,不可盡信。」蕭雲嵐一臉認真,「那天你離去後,最先進入暗室的是花錦樓的一名侍女。據她所說,暗室中根本未曾落下任何東西。」
「所以那石牌,是他見到我時,偷偷拿走的?」
蕭雲嵐點點頭,「他手腳不乾淨這一點,在花錦樓不是什麼秘密。我猜想他只是見這石牌新奇,以為是什麼值錢物什,便趁你醉酒時順走了。不過他應該不知這石牌作用,不然前日在街上也不會明目張胆拿出來。」
沈蔓默然片刻,問道:「阿嵐,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那你猜到了嗎?我想對你說什麼?」蕭雲嵐輕聲反問。
沈蔓沒有回答。
「他能在這件事上撒謊,自然也可能在別的事上撒謊。比如,他一開始就認識進來暗室那人,但為了活命,對你我謊稱不知。」蕭雲嵐慢慢道,「再比如,他那手指根本就不是暗室那人折斷的,但他因被那人趕出花錦樓,對其懷恨在心,所以編纂謊言。」
「至於他為何要多此一舉,編造這麼個於他無益的謊言,要麼是為了掩蓋自己手指折斷的真正原因,要麼,他就只是為了引導我們去恨那個人。」
沈蔓苦笑,「那個人是誰,你猜出來了,對不對?」
蕭雲嵐沒否認,也沒承認,「我不知道他說的哪些為真,哪些是假,可他挑撥你們之意,我卻是看得清清楚楚。至於你們兩人之間的真與假,阿蔓,這些要你自己去看。」
沈蔓慢慢低下了頭,「倘若我看不清楚呢……」
「你能看得清楚。」蕭雲嵐難得嚴厲,「你也必須看清楚。」
同樣的話,沈青楓也與她說過。
同樣的事,曹若蘭也與齊六一樣經歷過。
真的是她看不清嗎?
還是她……逃避著、猶豫著,始終不願意去看清?
沈蔓低頭看著腰間繫著的香囊,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了。」
蕭雲嵐最後告誡了一句,「你向來清醒,這些東西就算我不說,你也能想得透徹。還有最後一天,不要在這件事上犯糊塗。」
「……好。」沈蔓低聲道。
「這個你拿著。」蕭雲嵐將一冷硬之物遞到她手上,「有事就去找我。」
是一塊新制好的石牌。
是可以進入蕭家暗室的鑰匙。
沈蔓握緊手中石牌,低聲道:「多謝。」
兩人道過別,蕭雲嵐最後看了沈蔓一眼,回身上了馬車。
沈蔓目送蕭雲嵐的馬車徐徐遠去,眼中淺淡笑意漸漸不見。寬大衣袖下,她鬆開指尖泛白的手,徑直走入府中。
青蒔見她臉色不對,也不敢多說,一路沉默地跟著她。
一直到走進芳庭苑,沈蔓的腳步才慢慢停下。
近來已久不曾經風雨,抬眼望去,院中的花卉草木皆是一副懨懨之態,有氣無力地支撐著頂端花葉。
青蒔見她面色鬱郁,開口輕聲道:「今日奴婢見經過府中池塘時,頻頻有錦鯉探出水面,想是風雨欲來。等雨過之後,院中這些花草定會生機勃勃許多。」
「風雨摧折後,這些花草,又能有幾株完好?」沈蔓嘆了一聲,不再多看,徑直走進了屋內。
正收拾內間的侍女聽到聲音,緩步趕出來,「小姐早間走得匆忙,將這平日常戴的玉簪落下了。可要奴婢現在為您簪上?」
沈蔓看著侍女手中的玉簪,手指緊了緊,旋即攤開手掌,「給我吧。」
玉簪入手,帶著涼意。
沈蔓在桌前坐下,一手握著玉簪,一手托著腰間香囊,視線來回打量著它們。
月白色的香囊,羊脂玉雕的玉簪。
這是項承昀送給她的。
因為這兩個並不精緻的禮物的存在,沈蔓決定放下成見,去信任這個前世將她害死的人,以至於哪怕有那麼多不合理的地方,哪怕不斷有人告訴她這身上的反常之處,她也不願意去隨意懷疑他。
然而這種種的不合理,終於還是讓她不得不放在心上。
項承昀,可能並不像他一貫在她面前表現出來那般,寬仁、溫和。
實際上的他,行事偏激,手段極端,對人分外冷漠。
除了沒有殘忍這一點,簡直就是與前世一模一樣的人。
「小姐!」
青蒔的驚呼打斷了沈蔓的沉思。
「小姐,你的手!」
沈蔓恍然低頭,才發覺自己方才不自覺用力間,竟讓玉簪的尖端刺破了手掌。
剎那間,血色在白玉上點開一朵艷麗的花,宛若白生生的指骨上未流盡的最後一絲血痕。
沈蔓手一抖,玉簪掉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