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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4:12 作者: 懷瑜公子
「殿下、衛世子……」陳闕遙遙喚道。
「帶郎中了沒?殿下身上傷的重,需得儘快醫治,昨夜我用了殿下身上帶的玉肌膏匆忙給殿下上了藥,止住了血,可殿下臉色瞧著還是十分蒼白」衛韞玉開口道。
陳闕知曉祁隕傷重,尋他時,身邊便一直帶著軍醫。聽了衛韞玉此言後,當即示意郎中上前給祁隕看傷。
郎中細細查看了祁隕的傷,確認傷口都已止住血後,瞧著這深可見骨的血洞,神色嚴肅。
「殿下臉色蒼白,許是因血虧的緣故,只是這肩胛骨處的箭傷,深可見骨,應是箭矢刺穿血肉肩骨,傷到了骨頭,怕是難以痊癒,唯今之計,只有靜養。好在這傷在左臂,尋常生活應無大礙,只是日後便是痊癒,這左臂,也比不得從前了。握劍是定然不能的。」郎中將祁隕傷情一一言明。
茅屋內眾人神色各異。
祁隕神色平淡,並未因左臂的傷有什麼異樣。
倒是衛韞玉和陳闕,一個神色愧疚,一個眸光沉黯。
祁隕的傷,是替衛韞玉擋下了一箭,若是這一箭射在她身上,只怕她便要命喪在贛江水岸了。祁隕因為救她,幾乎是廢了一隻左臂,衛韞玉如何能不愧疚。
而陳闕眸光沉黯,則是因為他明白對於習武之人而言,一隻手臂是何等重要。
郎中給祁隕的傷口換藥包紮,茅屋內安靜至極,只有紗布的沙沙聲。
半晌後,祁隕先開口破了這安靜。
「愁眉苦臉做什麼樣子,我是傷了骨頭,不是斷了一臂。」他並不想讓他們為自己憂心,也不認為,這隻左臂的傷,會讓他如何,至多不過是一臂罷了,沒有什麼舍不下的,況且這一臂護住衛韞玉性命,祁隕只覺世間再沒有比這更為划算的交易了。
衛韞玉和陳闕皆低眸未語,祁隕抬眼看向陳闕,問道:「陳闕,我傷重失蹤後,你是如何處理的?」
陳闕聞言微愣,抿唇低首,恭敬回道:「稟殿下,您失蹤後,祁湮的人仍在搜尋,屬下無法確認他們在沿岸水路布了多少人馬,唯恐那些人先屬下一步找到您會對您不利,便放出消息說您回到了金陵,藉此混淆他們視線。」
說到這裡,陳闕話音微頓,眸光微有忐忑暗暗看向祁隕。
他記得祁隕並不願意以長江天險自立,有些擔心,自己舉起反旗之事,為惹來祁隕生怒。
祁隕察覺他神色有異,凝眉道:「接著說,然後呢?」
陳闕一咬牙,坦白道:「屬下將您手握先帝遺詔的消息傳了出去,告知天下,東南之地奉先帝遺詔尊殿下為主,舉旗反了長安的新帝。」
話音落下,祁隕神色微凝。
昨夜他生死不知,陳闕匆忙之下如此行事確實能攪亂祁湮的人的視線,或許也正因如此,今日一早,是陳闕帶人先一步找到了他。
可在金陵舉旗而反,確實也難免不妥。
只是這步棋已經走了,此刻天下皆知,祁隕也不能悔棋,只得試著下這一局。
他抿唇思量,片刻後啟唇道:「安排人去西北大漠,接神醫到金陵,務必挑選最為精銳的人手將神醫帶回,切忌避開長安的探子,不能讓人知道你們去往西北的目的,可以傳消息出去,讓祁湮的人以為,此去西北是為了勸降我昔日舊部歸順。」
遺詔還在神醫手中,祁隕自然要將他從西北接到金陵。
沒有遺詔,長安的祁湮登基便是理所應當,祁隕只能被打成亂臣賊子。
可不到萬不得已,祁隕卻並不想用先帝留下的那道遺詔。
先帝在遺詔中親筆寫下,來日若太子登基後行同室操戈之舉,便令九皇子即位。可遺詔中,除了傳位之語外,還留了另一句話,先帝以血書寫到,若是新帝即位,不可傷及太子性命。
作為父皇,先帝明知此舉矛盾重重,卻還是想要保住兩個兒子的性命。
只是他大概到死都沒有想到,他的兩個兒子,在他離世之後,成了死仇,彼此不死不休。
「好,屬下這就安排人去西北。」陳闕恭聲應下。
祁隕低眸思量片刻後,又開口道:「另外派一批人暗中入京,探查宋首輔下落,想法子救宋首輔出來。」
原本祁隕心底始終覺得祁湮不會真的殺宋首輔,可眼下他不能確定了。
先帝既留了那份遺詔,那麼作為他最為親信的臣子,宋首輔一定是知道這遺詔的。祁湮會將宋首輔囚禁,大抵也是因著這遺詔。他想問出遺詔的下落,宋首輔一日不說,便一日不得自由。可因著遺詔還未出現,宋首輔大概率也沒有性命之憂。
只是眼下,陳闕既已放出消息遺詔在自己手裡,那麼對於祁湮來說,一個無用的宋首輔,能讓他念及多少舊日恩師情份呢?
怕是想不起十之一二吧。
陳闕接著應下,神色稍顯猶豫,又開口問道:「殿下,我們可要揮師北上?」
此言一出,祁隕眉眼驟然冷下。
他低眸看向陳闕,聲音帶著冷意道:「陳闕,江南揮師北上,東南門戶便失,到時只會便宜倭寇。」
話音微頓,又接著道:「傳信給陳瑛,讓他不要回京了,直接回金陵。待我們迴轉金陵後,我會寫一封親筆信,讓他帶去豫州,聯絡寧安公主。」
東南不能動,西北更不能動,東南一動,門戶打開,無疑是給了倭寇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