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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4:12 作者: 懷瑜公子
    祁隕聞言愣愣搖頭。死而復生也好鬼魂現身也罷,他都不在乎,她只要在他眼前就好。

    不好奇嗎?衛韞玉凝眉想了想,又問道:「那殿下是想問我為何不遠千里前去救你嗎?」

    祁隕仍舊搖頭。他猜得到她為什麼會去救自己。

    見他又是搖頭,衛韞玉愈發納悶,腳步微停,疑惑道:「那殿下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此言一出,祁隕耳垂乍然紅了,好在冬日外袍領子高些,遮住了他的耳垂,衛韞玉才沒察覺不對。

    他、他只是不自覺的想看她。

    可這話祁隕眼下自然是無法對衛韞玉說出口的,他只是呆呆的收回視線,慌忙搖頭。

    見他如此神情,衛韞玉也是微愣。

    世人口中的祁隕是西北之地殺伐果決的將軍,是王國駐守邊疆的殺神,可不論是五年前在西北月下對飲,或是今日梅林同游,每次同他相處,衛韞玉都仿佛能在他身上瞧見少年時祁隕的影子。

    會因為她每日的一塊兒方糖,紅著耳垂低聲道謝,會因為一句話慌亂,好像,十年來不論經歷如何曲折坎坷,從未變過。

    十年來她每每以衛國公府衛韞玉的身份同他相處,都覺得他好似始終如初。

    反觀祁湮,十年前清風明白般的太子殿下,一轉眼,成了如今帝位帝位之上讓人心中只有寒意的帝王。

    憶起祁湮,衛韞玉眉眼微暗。

    她苦笑了聲,低聲道:「祁隕,我死過一次的,毒酒穿腸,痛不欲生。」

    話音剛落,祁隕驟然停步,側首望著她眉眼。

    衛韞玉讀不懂他眸中情緒,只是嘆了聲繼續道:「臨死之時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祁湮為何殺我,後來我的魂魄帶著怨氣不甘回到了深宮內苑,我問祁湮為何如此待我……」話到此處,衛韞玉喉頭微動,她合了合眼,笑道,「呵,他告訴我,因為帝王心術權衡利弊,真是可笑。我為他賣命十餘年,換他一杯交杯斟酒。」

    祁隕靜靜望著衛韞玉,掌心緊攥。

    他道:「阿玉,這不是帝王心術,只是祁湮為求捷徑的藉口罷了。」確實,真正的帝王心術是縱橫捭闔,絕不是這樣以無辜之人的性命做為棋子工具。可堪為君之人,便該有仁愛之心。

    祁隕這聲「阿玉」,讓衛韞玉想起十年前的上書房。

    彼時祁湮,也是如此喚她。

    少女情動,未必是因為當真喜歡,只是那一聲聲「阿玉」,一次次回護,讓彼時不通情愛的衛韞玉,亂了心思。

    祁湮,只是出現的太是時候了。

    時至今日,衛韞玉也說不清楚,自己對祁湮究竟是何感情。

    是男女愛慕之情嗎?可她從未對太子東宮的女人們生過半分妒忌之心。

    是至交親友嗎?可他的確是她年少歲月,日日望著的郎君。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上書房無數歲月,清風明月般的太子爺,自然得了衛韞玉少女情動。

    昔日種種情意,在那杯毒酒之後消失殆盡,祁湮用她的一條命,徹底消了衛韞玉所有年少情思。

    而今的她,恨他入骨。

    「殿下說的不錯,祁湮的確不配為帝。」衛韞玉掌心緊攥,將自己從恨意中抽離。

    她想祁隕既然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那眼下也沒有什麼再瞞他其它事情的必要了。

    衛韞玉回憶著那個「系統」的話,試著用祁隕能接受的方式告訴他。

    「殿下,我死而復生,是受異人所助,那人並非尋常凡人,來往皆無蹤跡,凡人不可找尋,他予我新生,要我救殿下性命,達成殿下所願。」話中將系統之事道出,未曾瞞著祁隕。

    而祁隕,在衛韞玉這句話出口後,先是微愣,繼而苦笑。

    自從得知眼前人就是衛韞玉後,他想過五數種她救自己的緣由,或許是記著年少的情份,或許是為了利用他報復祁湮,卻獨獨沒有想到,她救自己,竟不過是場受人之託的任務罷了。

    衛韞玉口中的異人,祁隕不知曉是誰,也沒有意願知曉。

    他唇畔微斂,只問衛韞玉道:「那你可知曉,我所願為何?」

    作者有話說:

    第33章

    眼前人笑容淡淡,眉眼間依稀可見當年的桀驁,衛韞玉愣了愣,答道:「殿下想要江山帝位,想要王座易主。」

    她話落,祁隕聞言,卻只是搖頭輕笑。

    江山帝位從來不是他汲汲所求,若說盼望,大抵只是眼前人吧。

    他盼著衛韞玉平安喜樂一生無憂,盼著她此生榮華無驚無苦。

    可惜,她都不知道。

    衛韞玉看著祁隕搖頭輕笑,有心想問他究竟想要什麼,可祁隕只是望著她笑,到底什麼都未曾道出。

    遠處寺廟的鐘聲傳來,是江南廟宇里獨有的安逸寧靜。衛韞玉突然想起祁隕昔日恩師宋亭昉,便是在金陵雞鳴寺還的俗。

    「我記得宋首輔便是金陵人氏罷。」她喃喃道。

    祁隕聽的宋首輔,眸光微暗,頷首回道:「是,太傅出身金陵,未還俗前,便在雞鳴寺。」

    宋首輔便是還俗入京做了高官,卻還是十分喜愛佛學,尋常閒談,總是時不時蹦出句佛語梵音,衛韞玉思及他舊事,搖頭輕笑。

    「好似自我從金陵歸京之初,便未曾見過宋首輔了,也不知首輔眼下如何了。」衛韞玉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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