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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4:12 作者: 懷瑜公子
她快步走到房門口,將房門開了一條縫,伸出手來道:「遞給我吧。」
凝霜皓腕遞到眼前,白的晃眼,十七愣了愣,趕忙將羹碗遞上,不經意間發覺這皓腕之下的手上,有些些許薄繭。繭不算多,可那位置分布卻明擺著是習武之人。
衛韞玉接了羹碗,道了句謝,便抽回手來合上了門。
房門碰的合上,十七下意識往後一撤。
內室里,衛韞玉斷著粥碗,正欲吹了吹,忽然發覺這粥碗的溫度居然不燙不涼剛剛入口。
祁隕今日起的極早,一直等著衛韞玉開門,可衛韞玉睡得沉沉,一直未曾醒來,這銀耳羹從早膳後便一直熬著,涼了便新坐一碗愣著,中間不曾間斷,衛韞玉不論什麼時候醒來,十七送來的,都恰好是一碗不涼不燙,剛好入口的銀耳羹。
衛韞玉以為是恰好撞上這粥正能入口,殊不知是有人費心造就。
她落座在桌案前,捧著粥碗,搖了搖碗中湯匙。
這一搖,銀耳羹的清甜便散了出來。
衛韞玉本就餓了,當即便舀了勺入口。
甫一入口,第一反應是,咦,好甜。下一瞬則是,唔,怎麼這味道分外合她口味,隱隱覺得熟悉的緊。
衛韞玉嗜甜如命,常人半勺糖,她要一勺半的那種。
這甜度,自然正合她口味。
而做這碗羹的,正是在她身邊呆了五年的廚娘芸娘,她如何能不熟悉。
銀耳羹的熱氣氤氳在她眉眼,衛韞玉眉目舒展,一勺一勺小口喝著。
外頭院落里,十七送完了銀耳羹,便往祁隕房中回話去。
「人醒了?」祁隕瞧著十七手中終於沒了粥碗,開口道。
十七回話道:「醒倒是醒了,不過那位姑娘只是伸出手來取走了粥碗,屬下沒瞧見人。」
他話落,想到今日瞧見的那姑娘手上薄繭,猶豫了番,還是開口道:「主子,那位姑娘不是不通武藝嗎,可屬下今日瞧見她手上似有薄繭,加之那姑娘擅易容之術,您說會不會是……」
十七話還未說完,祁隕便搖頭道:「她不會是。」
話音剛落,便起身踏出房門來到院落中。
昨晚後半夜下了半夜的雪,金陵的雪不比塞北,沒有冰雪荒原覆蓋,只是淺淺一層白籠在屋檐枝梢。
祁隕足踏碎雪,來到正對著衛韞玉房門的那株梅樹下。
衛韞玉房門緊閉,祁隕就立在這梅花樹下,抬首望著枝頭怒放寒梅,靜靜等待身後那扇房門開啟。
院落里寧靜安逸,郎君長身如玉,一身白衣立在怒放寒梅樹下,霜雪微冷落在他寒鴉發尾,點點霜花綴在他清澈眉峰。
遠遠望去的背影,在江南的冬日裡遺世獨立。
衛韞玉推門而出,第一眼瞧見的,便是此時的梅花樹下的祁隕。
寒梅怒放枝頭,不及雪中郎君半分奪目。
房門在冷風中吱呀作響,祁隕聞聲回頭,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望著衛韞玉。
他唇畔帶笑眉眼溫柔,愈加好看,衛韞玉愣了會兒,方才躬身行禮。
「殿下安好。」她聲音微揚,隔著冬日冷風落在祁隕耳畔。
祁隕隔著冬日霜雪望向衛韞玉,有那麼一瞬間仿佛夢回衛國公府。
這身紅色裙衫,眼前的衛韞玉,皆一如當年模樣。
冬日冷風吹的衛韞玉裙擺搖曳,祁隕視線落在她裙角梅花上,眉眼儘是懷念。
良久後,他眸光緊鎖在衛韞玉臉龐,眉眼笑意漣漣。
「衛世子,別來無恙。」
第32章
一聲「衛世子」落在耳畔,讓衛韞玉夢回五年前的西北月色下。
五年前西北重遇,他也是說的這句「衛世子,別來無恙。」明知她手中拿的是奪權聖旨,依舊笑眼溫柔,衛韞玉從未見過如祁隕這樣的人,他好似什麼都不在乎,又好似什麼都能捨去,功名權勢千里江山,絲毫都不足以讓他留戀。
其實衛韞玉不明白,之所以淡然,之所以能夠捨棄,不過是因為,他心中唯一在乎的始終未曾得到的,得到的都是他不曾真正在乎的。
眼前的郎君比之當年清瘦幾分,眉眼間的灼灼風華,卻是絲毫未見。西北荒原雪地了沉埋的那個死氣沉沉的祁隕,好似隨風飄逝。
舌尖銀耳羹的清甜仍在,衛韞玉恍惚意識到,自己為何會覺得這銀耳羹熟悉了。
那芸娘,應當已經到了金陵。自己這身份,也必然是瞞不住了。
衛韞玉如夢初醒,瞧著不遠處梅花樹下的祁隕,緩步向前。檐下風雪漫漫,一身紅衣的姑娘緩步行過風雨連廊,每一步都踏在祁隕心頭。
「這一株孤零零的梅花樹哪裡不好看,院落外不遠有處梅林,殿下可要去賞一賞雪景寒梅?」她在他跟前含笑問道。
她未曾應下祁隕那聲衛世子,卻也不曾否認自己是衛韞玉,反倒邀祁隕一道前去賞梅。
祁隕望著她眉眼,心頭猛跳,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不是夢,笑眼明媚的衛韞玉就站在他眼前。
「好。」他喉頭帶著澀意回道。
見他應下,衛韞玉腳步輕快的向前走著,一邊走一邊朝他招手。
從這處院落到梅林處不遠不近,沿途衛韞玉眉眼輕快,閒逸的賞著途中雪景,而祁隕卻一直在望著她。
衛韞玉被他的視線逗了,微一挑眉,側首望向他,啟唇問道:「殿下是奇怪,我為何死而復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