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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4:12 作者: 懷瑜公子
    可祁隕做了,不論緣由如何,陳闕畢生都銘記他的恩情,為此不惜萬死以報。

    此後他背著身有十二道劍傷血流不止的祁隕跨越漠北荒原,兩日無水不惜割腕餵血保住祁隕性命。

    陳闕待祁隕的忠心,遠超尋常事主之忠。

    這也是為什麼祁隕能將先帝留給他的暗衛私庫全權交由陳闕代管的緣由。

    *

    金陵夜色中,燭火昏暗,映著祁隕清俊面容。

    他眉心微蹙,喃喃了句:「怎的是派的陳瑛?」

    陳瑛畢竟是他昔日舊部,祁湮查自己死因,卻將陳瑛派去西北,這是為著什麼?

    祁隕想不明白,是因為他自十四歲離京後,其實已經沒有和祁湮交過手了,他對祁湮的行事作風,大都還停留在祁湮為太子時,即便祁湮如今行事下作無恥,可祁隕仍舊無法真正的將這一行事作風和昔日立志一掃積弊禮賢下士的儲君等同。

    單是陳闕明白。

    他從五年前開始,便開始頻繁和這位昔日儲君打交道。近五年來,他是切實體會到了祁湮的多疑,便是身邊人忠心無二,他也是要讓暗探日夜監視的,更有甚至,故意做局引誘麾下,藉此試探其忠心。

    人心,是最經不起試探的。

    祁湮以此昏招,在登基之後短短半個月內,便殺了大批昔日肱骨。

    若是祁隕當真死在西北荒原,祁湮的這招,還算不得是昏招,畢竟沒了祁隕,這萬里國祚,再無人能與其爭位,這些臣子,因為不夠忠心喪命,在他看來理所應當。

    祁湮不明白,於尋常人來說,除卻忠心事主之外,還有許多牽掛,恩情也好金銀也罷,甚至是血親宗族,無一不是掛念。

    祁湮想要絕對忠心的臣子,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接受朝野上下,都是受宮廷秘藥控制的暗衛。

    顯然,祁湮無法接受。

    偏巧祁隕又沒死,那舊日祁湮逼殺親信的手段,便埋下了禍患。

    也是因為祁湮在登基一個月內逼殺親信,加之他無法相信朝中武將,才啟用了陳闕陳瑛。

    陳闕從祁湮舊日手段觀察,不難猜測祁湮的打算。他派陳瑛去西北查祁隕死因,就是為了試探陳瑛。

    若是陳瑛敢在西北有什麼異動,那麼他恐怕無法活著回京。

    正因如此,陳闕才會在那處院落留下了句:「靜觀其變。」提醒陳瑛切勿輕舉妄動。

    思及此,陳闕輕聲嘆息,回道:「殿下有所不知,祁湮疑心極重,派陳瑛去西北,只怕是出於試探,屬下已經提點了陳瑛,應當不會出事。」

    祁隕微微頷首。

    陳闕暗暗窺他神情,猶豫幾瞬,終是問了句:「殿下如今對來日是何打算?」他是知道從前的祁隕的,祁隕從來無心帝位,當年在西北時兵權說交就交,足見他無心帝位。

    可時至今日,若是祁隕依舊無心帝位,怕是陳闕他們今後一個都活不了。

    於祁隕而言,便是他無心做皇帝,也不能容忍龍椅之上坐著的人是祁湮。

    祁湮是這天下之主一天,衛韞玉和祁隕便一日無法安穩。

    於是祁隕抬眸,視線如鷹目灼人,啟唇道:「陳闕,我要祁湮死。」

    祁湮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衛韞玉對手。縱使衛韞玉如今活著,可這並不代表祁湮曾經犯下的血債便不存在,相反,正因為衛韞玉還活著,祁隕更要殺了祁湮。

    只有祁湮死,衛韞玉才能安穩的活著。

    祁隕無法忍受衛韞玉提心弔膽的生活,更不能容忍對她動了殺心的祁湮好生做這皇帝。

    祁隕隻字未提帝位,可陳闕已經明白了。

    既然要祁湮死,那麼先帝諸皇子中,便只剩下祁隕一個了。

    陳闕明白,祁隕此時已生奪位之心。

    無論是什麼緣由讓昔日從來無意帝位的祁隕生出問鼎之心,對陳闕而言都是好的。

    月上中天,小院外傳來打更聲,祁隕反應過來,同陳闕道:「天色漸晚,回吧。」

    陳闕知曉今日是祁隕初到金陵,舟車勞頓之後定然也是疲憊,便也不再打擾,遂告退離開。

    臨走時陳闕還尋了芸娘悄聲問,為何祁隕說衛世子沒死。

    芸娘一頭霧水,不過她將這院落里住了一個和衛世子生的一模一樣的姑娘之事告訴了陳闕。

    就在他和芸娘說話的這會兒,祁隕從自己臥房出來,他先是到芸娘跟前,吩咐道:「你主子愛用你做的膳食,明日你便繼續去廚房當值吧。」話落便走進了隔壁房中。

    芸娘悄悄示意陳闕,小聲說,這便是那位和衛世子生的一般無二的女子房中。

    陳闕回望了眼芸娘所說的那處房間,眼見著祁隕推門而入後抬步走出了小院,心中隱隱明白了什麼。

    祁隕輕手輕腳踏入房內,借著月色查看衛韞玉臉上紅痕,瞧著消下去了不少,才放心離開。

    心心念念之人就在隔牆,沒有生死兩隔,沒有嫁於旁人,昔日所有的遺憾都還來得及挽回。

    除夕夜的爆竹在城中不斷響起,祁隕卻難得睡得十分安穩。

    這一夜,是他五年了心中最安穩的一夜。

    作者有話說:

    第31章

    大年初一的鐘聲響了幾波後,衛韞玉才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她揉著眼睛起身,低頭卻瞧見自己身上衣衫還是昨日那件,心中疑惑,有些納悶自己睡前怎麼未曾脫去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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