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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4:12 作者: 懷瑜公子
出了前廳,往柴房那邊繞去,果然瞧見整齊站著兩隊人,粗略估計至有十餘人。
衛韞玉從他們跟前經過,裝作不經意往一旁側倒撞向其中一個人。
「對不住對不住,小的這腿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殘疾,走快了站不穩。對不住了大哥,小的沒撞疼您吧。」
被她撞了的人,下意識起了防備,不知用了股什麼力道將衛韞玉震開,口中道:「無事。」
「那就好那就好。」衛韞玉訕笑著離開。
小二領著她到了柴房,便趕忙離開招待客人去了。
衛韞玉合上房門,背對門立著,臉色凝重。
方才她同那人說話,用的是西北鄉音,雖粗噶卻也是容易聽懂的,而那人一句「無事」,衛韞玉一下便聽出來是京城口音。加之方才震開她時的那股力道,擺明了是內力。十有八九就是京中派來的人。
幸好自己事先將祁隕藏在了馬車上的乾草堆里,沒有帶著重傷的他來住店。否則這不是直接撞進殺局裡嘛。
只是眼下還是危機四伏,衛韞玉生怕祁隕在乾草堆里醒了後會直接爬出來。
若真是如此,她可就白忙活一場了。
自己於武藝之上本就算不得精,應付尋常侍衛自是可以,可若是禁軍大內的人,一下還是起碼十幾個,衛韞玉自己可沒有勝算,況且,眼下還有重傷的祁隕,她縱是拼死怕也帶不走他。
怎麼辦?怎麼辦?
衛韞玉焦灼不已,在瞧見柴房捆柴火的繩子時,忽然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她將那麻繩解下,帶出柴房,先是去找了小二,同他道:「我馬車上的乾草,若是風大恐怕會被吹散了,不知可否借貴店的繩子一用?」
柴房的繩子本就無甚用處,小二未曾猶豫便應了下來。
衛韞玉見此心中稍松。她拿著繩子去到馬車旁,將馬車上的乾草勒緊,連帶著也將藏在馬車內的祁隕勒在裡面。
「我不知道你醒沒醒,提醒你一下,這裡有祁湮的人,保守顧忌有二十個,你若是醒了千萬不要動作。」衛韞玉聲音極低,在壓乾草時輕聲同祁隕道。
馬車上那人毫無動靜,衛韞玉心想估計是沒醒,便在勒緊他後,順手拿了乾草塞進他口中,堵了他的嘴。她也怕他醒了發現自己被捆著再喊叫起來。
在她塞乾草堵他口時,乾草下突然響起了一聲咳音。
「咳。」是祁隕的聲音。
衛韞玉嚇慘了,趕忙學著祁隕的嗓音跟著咳了兩聲,來遮掩祁隕這聲咳。
還好,那十幾個人都沒有留意這邊。
她觀察了番,發現沒人注意後,稍放下些心,又叮囑道:「千萬不要出聲。」
其實祁隕早在進城門時就醒了,只是他的腿疾復發疼的絲毫無法動彈。不要說從這乾草堆中爬出了,能忍著不痛哼出聲,便已是凡體肉身的極限了。
這腿疾是當年父皇奪了他兵權後,讓一位神醫借為他治療舊傷的緣故,封了他雙腿穴脈所致。
當年那神醫曾給過他一封父皇的親筆書信,信上寫——「做個廢人也好,起碼一生富貴無憂。」
神醫叮囑他,若是此後不再下地,他的腿不會痛,可若是他執意如常人般走動騎馬,腿疾發作之時,便會痛如剜骨。
祁隕不甘心做個廢人,他還是如常騎馬彎弓,即便被困在那處不見天日的小院,他都要爬上院牆,舉目望一望長安帝京。
因為這不管不顧,使得他每每腿疾發作之時,便如剜骨削肉,堪比凌遲之痛。
那日欽差宣旨,說新帝登基,賜他凌遲而死。祁隕便想,凌遲是多痛,比他腿疾發作時剜骨之痛如何?
此時的衛韞玉自然不知曉祁隕是腿疾發作,只以為是自己塞乾草堵他口時,嗆到了他。
她唯恐他再咳出聲,叮囑他千萬不要出聲後,便自己繼續裝成他的嗓音咳著,又拍著乾草,試圖給他順氣。
連咳數聲後,都沒再聽見祁隕的聲音,確定他應該不會再出聲後,才安心離開。
衛韞玉離開後沒有再回柴房,而是出了客棧,往藥材鋪走去。祁隕情況特殊,肯定是不能請郎中去看的,好在衛韞玉通些醫術,給他治治外傷應該還是可以的。
帶他離開西北軍營時,她匆匆看了眼他身上的傷,瞧著是厲害,其實卻都避開了要害,明擺著是留了餘地,想來是掌刑之人沒想著要他死。既無要害之傷,眼下瞧著虛弱些也不算甚要緊的,能保住命就好,至於調養身體的事,以後有的是時間,衛韞玉眼下想的主要是不能讓他咽氣。
她在藥材鋪買了止血和治外傷的外用藥,又買了紗布和藥酒,其它需要煎煮的草藥一概沒要。臨走時路過家成衣鋪,想起祁隕身上那滿是血污的衣裳,便進店順道給他買了兩件衣裳。
東西買齊後,衛韞玉上街選了個路邊食鋪,進去要了碗面。
店家下著面,她立在一旁,打量了周圍一番,狀似隨意攀談道:「店家,您知道這城中有哪戶人家出租宅院或是要賣宅院嗎?」
店家聞言,有些奇怪的抬頭看了她一眼:「你這年輕人,難不成是要定居在這兒?我可勸你不要這樣打算,這地界從前西北王坐鎮時還好些,如今換了個領兵的,時不時便要亂上一次,除了老了走不了又念著鄉情的,誰願意在這長居?一旦跟北邊開戰,咱們這兒平頭老百姓可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