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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4:12 作者: 懷瑜公子
他靠在窗欞下,久久未有動作,直到內室里的衛韞玉和婢女喝的酩酊大醉,雙雙倒下沒了聲音後,才翻窗入內。
初初知曉衛韞玉女身的秘密,祁隕翻窗入內的動作都凝滯了幾分,他抿唇往衛韞玉跟前走,愈走近她,臉上泛著的紅意越濃。待終於走到衛韞玉跟前時,祁隕匆忙將手中白玉兔放在她趴著的桌案上,抬眼緊張的瞧了眼她女裝後醉酒的臉龐,便慌了神。
他抬步欲走時,突然聽到衛韞玉呢喃了聲。
祁隕愣住,不自覺俯身將耳朵貼在她唇邊,想要聽清她說了句什麼。
醉夢中的衛韞玉在他耳畔喃喃自語——「阿娘,阿娘,囡囡不想彎弓搭箭……」
他憶起每日清晨衛韞玉總是早起許多,日日練弓箭時的模樣,眸中流露心疼。
眼前的人,也不過只是個十五歲的姑娘家,本應同京城中的其他貴女那般,紅裝肆意閨閣安逸,卻女扮男裝十五年,在詭譎骯臢的皇宮費盡心機謀算。
……
那夜回去後,祁隕作了場夢,夢境香艷動人,是他過往無數渴望的映照。
少年情動,萬劫不復。
自此,衛韞玉的一笑一怒,都叫他柔腸百轉一敗塗地。
可他的情與愛,再如何念念不忘,卻註定不得迴響。
……
次年,衛韞玉十六歲,進士及第,曲江宴探花郎的風采不知惹了多少女子動心。
宮中的四公主瞧上了她,四公主素來囂張,求愛不成索性下藥。衛韞玉沒有防備,被她下了迷藥,帶進公主府。可那位公主扒了她衣衫後,才知曉,她是女子。
女身曝光,四公主大驚,衛韞玉得以趁機逃脫。
四公主是三皇子的親妹妹,仗著自己生母同崔氏親近,分外跋扈。知曉衛韞玉是女身後,她大怒,準備進京面聖狀告衛韞玉。剛進宮,她和身邊婢女說著衛韞玉女身之事,賭咒一定要衛韞玉和衛國公府滿門抄斬,卻被祁隕撞了個正著。
祁隕掌心緊攥,聽著她口中對衛韞玉的言語折辱和輕賤,聽著她對衛韞玉滿滿的殺意,眸中染上嗜血光芒。
他動手殺了她。那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了,早在他初學武藝後不久,便將這位四公主的同胞皇兄三皇子溺死在了水缸中。
只是自七歲起,他已然有六年未曾染血了。
祁隕解決了四公主和婢女後,悄悄離宮。他猜想,衛韞玉女身曝光,第一時間必然會去京郊軍營尋太子。
為了能讓衛韞玉以女身參加科考,衛國公府費了無數心血,若是女身曝光,欺君之罪且不必說,單是衛國公府在科考驗身時動手腳的事,便足以滿門抄斬。
以她的性子,必然覺得她一人身死無礙,可國公府滿門,不能為此喪命。
而能在她女身曝光後保住衛國公府的,只有太子。
第5章 、逃走(捉蟲)
祁隕深夜往京郊軍營趕去,不敢稍有停歇。
可他,同太子祁湮比卻總是差了一步。
他悄聲潛進軍營中時,衛韞玉已然跪在了太子軍帳中。
祁隕攥拳立在帳外,看著軍帳內燭光掩映下極為相襯的一對兒人影,側耳聽著衛韞玉褪去所有口技偽裝,用著和她十五歲生辰醉酒時一般的嗓音,求著祁湮相救。
她衣衫一層層褪下,只留下白色中衣。十六歲的姑娘家將將長成,起伏的身段褪了偽裝後盡數顯現。
「太子殿下,阿玉……阿玉是女子身,求您,求您出手救救衛國公府!」
瞧著她望向祁湮的淚眼,祁隕何嘗不妒。可他什麼都不能做。他們情誼深厚自幼相伴,自己於她而言又算得了什麼呢?
閒來無事逗弄施捨的野犬嗎?
祁隕僵立著,帳內的祁湮也同樣僵立著。
不過一瞬,祁隕耳邊便響起了祁湮的話音。他抬眼望去,只見祁湮慌忙為她系上衣裳,邊系邊同她道:「無礙的,孤會護著你,女身便女身,無人能動你分毫。」
衛韞玉握住祁湮手腕,眼神猶帶怯意。
「可,我考了科舉,這是欺君之罪,是當誅九族之罪,況且,四公主已經知曉了,只怕眼下人已去了皇宮稟告陛下。」
祁湮的臉色陰沉,可他出口的話仍未有分毫猶疑。
他抬眸凝望著衛韞玉眉眼,聲音沉冷卻令人安心。
「欺君之罪又如何,只要孤想護,便無人能動你分毫。阿玉,你今夜安心在此歇息,孤必定護你和衛國公府上下平安無虞,明日一早一切都會如常,放心。」祁湮掌心溫熱,撫在衛韞玉肩頭。
祁隕守在帳外,看著衛韞玉神情由驚慌無措轉而平靜下來,看著祁湮餵了她安神湯,也看著她眉目舒展,在祁湮膝頭沉沉睡去。
她是那樣的信任祁湮,信任到甘心將身家性命與衛氏一族滿門相托。
祁隕無力合眼,靜等到祁湮夜半出來。
而祁湮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在帳外,神情絲毫不帶驚訝。
祁隕自己都不得不佩服,他這位皇兄的心思莫測。
「四公主和她身邊的貼身婢女已死在宮中御花園牡丹叢下,父皇尚不知此事。」祁隕微低下首,同祁湮道。
祁湮瞧了他一眼,唇畔微勾,意味難明,拱手道了句:「多謝。」
當夜四公主的屍體被人抬回公主府,太子殿下親至,當著公主府所有奴才的面一把火將屍體燒成了灰。自此,公主府知曉衛韞玉女身秘密的僕人,紛紛不敢多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