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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14:12 作者: 懷瑜公子
    第3章 、救他(捉蟲)

    寒風愈加刺骨,衛韞玉也漸漸行至軍帳駐紮地的西北邊緣。

    她腳步一直未停,直到踩在最後一寸沒有冰凍的土地上,抬眼望向遠處的冰封荒原時,才扶著手邊的一根木柱匆匆喘了口氣。

    此處已經是距離囚禁祁隕之處最近的營帳,再往前行進十餘里,便是囚禁祁隕的地界了。

    衛韞玉喘著氣,意識到這具身體已瀕臨力竭。

    剩下的十餘里,她不知自己能否清醒的走完,若是倒在雪域荒原,怕是要平白搭上性命。可祁隕現下的情況究竟如何她是絲毫不知,倘若在此休息耽擱了時間,又唯恐祁隕出事趕不上救人。

    正當她左右為難之時,耳畔突然響起了聲微弱的馬鳴。

    衛韞玉警惕的朝著聲音源處望去,見一匹赤色馬衝著她哀哀叫著。

    這地界並非軍中馬廄,而是一處廢棄的營帳,附近也沒有一個守衛,這匹馬自然不會是軍中登記在冊的軍馬。

    她緩步走近那馬匹,不料剛一近前,那馬兒竟掙開了困著它的繩索,低下馬首蹭著衛韞玉手掌。衛韞玉凝眉盯著這馬匹,覺得有些熟悉,又一時想不起為何熟悉。

    周圍似有視線在盯著自己,衛韞玉察覺到後,下意識起了防備。可她警惕的掃視了眼周遭,卻未見什麼動靜。

    這當口,也容不得她多想遲疑。衛韞玉搖了搖頭,暗道許是自己多疑了,緊跟著便翻身上馬,接著往西北去。餘下的十餘里,因著這馬匹的緣故,衛韞玉走的尚算。

    又走了好一會兒,囚禁祁隕的營帳終於映入衛韞玉眼帘。她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便被營帳口處的血跡驚了下。

    尚未來得及反應是怎麼回事,便趕忙疾奔入帳內。

    入帳後,衛韞玉一眼便瞧見被扔在地上的東西——那是一道染血的明黃聖旨。

    她俯身撿起,匆匆打開來看。

    「先帝九皇子祁隕……心懷不軌意圖犯上,著凌遲賜死。」

    凌遲……終究是來遲了嗎?

    衛韞玉攥著聖旨,緊咬下唇掃視帳內。這帳內血跡不少,可是卻沒有祁隕的屍體。沒有屍體,那便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祁湮恐言官口誅筆伐罵他殘害手足便索性毀屍滅跡,要麼是祁隕沒死,逃了出去。

    若是祁湮命人毀屍滅跡,斷然不會遺落這聖旨,既如此,祁隕一定還沒死。衛韞玉低眸看著手中的明黃聖旨,猛地轉身出了軍帳。

    軍帳外,衛韞玉駕來的那匹馬正低垂著馬首不住的拱著一處雪堆。

    衛韞玉見狀趕忙上前,提著心仔細查看。

    這地界積雪極深,沒過衛韞玉膝蓋不止。她如今身子又弱,不過兩步便摔在了雪地中。

    冰雪刺骨,衛韞玉身上衣衫單薄,冷意凍得她唇畔青紫駭人,可她不過微蹙了蹙眉頭,便淌著積雪俯身去刨冰寒雪堆。

    那匹馬拱著的雪堆下,埋著祁隕。

    衛韞玉徒手刨開冰雪堆,手指被冰寒凍得毫無溫度,冷意刺骨滲人,她的手指甚至漸漸僵了起來。即便如此,衛韞玉仍未停止手上動作,她不斷的刨著冰雪,終於觸到了那個人。

    最先看到的,是祁隕的臉龐。

    祁隕被冰雪凍得臉龐冰冷,唇畔泛紫,瞧著本該可怖,只是他生得實在太過艷色漂亮,這紫色的唇畔和冰冷的臉龐,反倒讓他像極了雪域裡的妖精。

    看著眼前人,衛韞玉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衛韞玉上一次見祁隕,還是四年前。那時先帝下旨奪他兵權,她是來西北宣旨的欽差。昔日的大將軍王意氣風發,卻還是依著聖旨交了兵權收了長劍。

    衛韞玉本以為,那次宣旨奪權會將駐守西北的祁隕逼反,也做好了死在西北被他祭旗的準備,不料他竟乖乖交了兵權,臨行前甚至還約她吃了酒,看起來似乎毫不在意。

    若非衛韞玉在他酒醉後,瞧見他悄悄紅了的眼眶,只怕還不知曉他心中也是委屈怨憤的。

    那時衛韞玉想起他幼時的遭遇,也曾覺得他甚是可憐。

    明明同樣是先帝皇子,只因為他生母出身低賤,便要二十餘年忍辱,何其不公。明明他和祁湮皆是年幼喪母,偏生是他,便是喪母,也無人心疼;而祁湮生母是先帝元配,喪母后先帝親自撫養,後來更是認在了崔後名下,皇長子的出身,既嫡又長,受盡優待。

    易地而處,若是自己是祁隕,只怕做不到如他一般輕易交了兵權,或許會滿懷怨恨不甘,怪命途不公天道不仁。

    離開西北時,她想起祁隕泛紅的眼眶,也曾為那個金鑾御殿之上滿腔孤勇的少年郎嘆息。

    而今一別四載再相逢,他被人逼得瀕死,她自己也是死了一次狼狽無比。

    而那要了他們兩人性命的,偏生又是同一個人。

    衛韞玉瞧著眼前的祁隕,低嘆了聲,抬手去探祁隕鼻息。

    她手剛一伸出,那埋在冰雪下本該凍得僵硬的人,卻突然有了動作。

    祁隕猛然攥著了衛韞玉的手。

    衛韞玉一驚,順著他的手抬眼望去,只見他雙眼迷濛,那泛著烏紫的唇畔顫了顫,隱約可見在說著什麼。

    衛韞玉俯身貼近他,試圖聽清他在說著些什麼。

    祁隕攥著她胳膊微微弓起了身子,冰冷的唇畔貼著她耳朵,顫動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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