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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08:56 作者: 筱禾
「對,怎麼了?」
「飯店打來電話說房間裡留了五百塊錢,還有個字條。」
「什麼字條?」
「他說拿走五百塊錢,算是借的,將來有錢還你。」
我沉吟了片刻,不知該說什麼:
「行,就這麼著吧,我現在特忙,回去再說。」
掛上電話,我心裡隱隱的覺得自己和這個男孩之間可能會有更多的交往。
第三章
郝梅應該算是那種白領麗人型的女孩,她在一家合資公司里做銷售。對於女人我只喜歡兩類,一是校園的女孩子,再就是像郝梅這樣。我討厭那些歌星模特之類,她們要的多,可貨又不新鮮,而且氣質也差。男孩我喜歡那些玩音樂,弄繪畫的,他們大多是臨時客串,或者為了錢,或者為了一時新鮮刺激。校園的男孩我沒有搞過。實際上找男孩要比找女孩困難得多,高水準的更是鳳毛麟角。或許正因為如此,我更偏愛後者。
郝梅家在廣東。據她自己說是因為愛上一個錯誤的男人才來北京的。她怎麼說我就怎麼信,即使她告訴我她曾象聖母麗亞一樣處女受孕我也沒意見。郝梅有漂亮俏皮的臉蛋兒和聰明敏感的頭腦,這些不吸引我。不過我喜歡她的個性:直率,開朗,嘴苦心軟。其實郝梅最令我著迷的是她的細腰肥臀。她的臀部不像一般的東方女孩那種扁平的感覺,而是圓潤的,連走起路來都雄赳赳地撅著。這些事我當然不會讓她知道,否則她會認為我粗俗。這半年多一直跟她約會,單給她買的亂七八糟的禮物也有幾千塊。
還沒進十一月份,樹葉都快掉光了。周日的早晨我縮在被窩裡酣睡,一隻手還沒忘了放在郝梅滑嫩的身體上。電話鈴聲大作,我不得不睜開眼睛接電話,是劉征打來的:「你丫有病呀?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我含糊地嘟囔著。
「早?你看看都幾點了?快十二點了。」
「什麼事?」我有點不耐煩。
「今天上午藍宇給我打電話,說他剛期中考完。我猜大概想你了。」劉征也有點不客氣。
「」我很驚奇他居然真的來找我。
「你忘啦?就是上次找工作那小子」
「我知道,你讓他」我看了下表:「兩點,我兩點在『鄉哥』等他。」
放下電話,我一掃剛才的睏倦,一下子很興奮,爬起來開始穿褲子。
「誰的電話呀?你要出去?」郝梅趴在床上看著我。
「快起來,我下午有點急事,咱們先去吃飯。」我邊說著,邊將她的衣服扔給他。
「不要緊吧?」郝梅有點不安地問。
「沒事兒,生意上的,但我必須要去一趟。」
郝梅沒再多問,這次她還知道分寸。
我曾告訴過郝梅,我個人的事情,無論工作或生活上的,我若想說的自然對她說,不想說的請她少問。為此,郝梅威脅說要與我分手,結果沒用我費勁,她自己又乖乖回來了。她向我解釋說:她愛上個惡魔。
兩點鐘的時候,「鄉哥」的前堂大廳里很安靜,只有零星幾桌人在那裡聊天兒。將近兩點二十,我看到藍宇走進來。他看上去與上次有些不一樣。我沖正在張望的他打了個手勢,他看到我了:「對不起,來晚了。」他沒多解釋。
「怎麼來的?」
「乘公共汽車。」他的普通話可是大有長進。
「我對北京還沒有都了解,轉錯了一次車。」他補充道。
我邊聽他說邊打量他,真沒想到,短短的幾個月,他竟長高了一節,臉色也沒有上次那樣黑瘦了,尤其臉上的神態,完全沒有那種緊張沉重的感覺,雖然仍是沒有笑,卻帶著笑意。但眼睛沒有變:憂鬱而不安。
「以後你就打車好了,如果我有時間,或者我去接你。」我邊說邊引他往電梯那裡走。
他沒有說話,突然站住了:「能不上去嗎?」
「那去哪兒啊?」我不能理解他的用意。
「哪裡都行,外面也行」
「啊?現在?」他的提議簡直讓我哭笑不得:「你不怕冷啊?」看著他只穿一件青色罩衫。
「白天不冷。」他輕聲說,仍然堅持他的意見。
我無奈地冷笑一下,有些惱火:「算了,就在那邊坐會兒吧!」我用手一指大廳西側的咖啡廳。我猜想他是不是要向我勒索或是打算糾纏我,那他可是找錯人了。
直到小姐送上飲料後,藍宇仍沒開口:「你不是在上學嗎?怎麼想起我了?」我說著透過自己吐出的煙霧,冷眼觀察著他。
「我今天不想呆在宿舍里。」他雖然說話時語調平淡,可看著心事重重。他又局促不安地喝了一口咖啡。
見他仍不多說,我再也沒耐心陪他玩兒了:「有什麼事就直接說!我三點鐘要出去。」
「我沒事,只是想找人聊天。我回去了。」他說著站起身。
我發現這小子夠敏感,而且自尊心還挺強:「我開車送你?」我坐著問。
「不用了。」他居然禮貌地沖我笑笑。
我也笑了:「沒把您老人家氣著吧?」
他可能不習慣北京式的幽默,驚奇地看我:「什麼?」
那天他沒有走成。我說我一定開車送他回去,然後問他要不要一起上樓到房間裡取車鑰匙,他說他等著,我說跟我上去吧,怎麼能讓我一個人跑來去去,於是他答應。
當我們走進房間後,我立刻悄悄地從後面一把抱住了他,他吃驚更沒迎合我。不過當我開始在他身上親吻的時候,他好像已經熱血沸騰、慾火中燒,不能自持了。
「哼!跟我他媽裝什麼蒜呀!」我心裡得意,笑罵。
他滿身的汗水,好像連睫毛都是濕潤的,年輕、光潔的面頰泛出cháo紅,眼睛微閉,昏昏欲睡的模樣。
我不禁又在他黝黑的胸膛輕吻:「濃度夠大的,做菜不用買鹽了。」我笑道。
他睜開眼睛,笑笑。
「以後要是想『那個』了就早點來,憋久了無益於健康。」
他沒再笑,正視著我:「我沒想來『那個』」。
我不想與他對視,便從床上起來,邊往衛生間走邊對他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直說!」
「我沒事。我們班的一個同學昨天死了,他就住在我下鋪。我不想呆在宿舍里。」
「為什麼?!怎麼死的?」我驚訝地回過身。
「做前滾翻,把靠近脖子的脊椎折斷了。他是我們班唯一一個從農村來的。他們中學幾乎沒有體育課,所以墊上運動考試他怕不及格,就拉著我陪他一起練習」
「今天早上他父母趕來了,他媽媽在醫院裡哭昏過去了……他是獨生子。他一個星期前還對我說大學這幾年怎麼熬啊,這種不吉利的話真不該說……」藍宇說話時神情悲傷,語調淒涼。
「死了的人其實沒什麼,活著的人才可伶呢。」我說。
「……」他的沉默和憂鬱有點打動我。
「別想這些了,起來!」我說著伸手拉他:「沖個澡,然後我帶你去下面的迪廳玩兒。」
藍宇伸個懶腰然後起身,他象突然想起什麼:「你三點鐘不是要出去嗎?」
「不去了,反正不重要。」我說著趕忙先鑽進浴室。
後來藍宇一直都挺高興。在飯店迪廳里他安靜地坐著,我問他好玩兒嗎,他說好像群魔亂舞,給他要了杯啤酒,他說味道太苦。於是我們到包間裡唱歌,他看看歌單說沒有會唱的,最後我們大嚎《我愛北京天安門》。
已經很晚,他堅持要回去,而且不要我送他,他說他又不是女的。哼,鬼心眼兒不少!我有點後悔整個晚上浪費了精力和時間。
第四章
楊有福是郝梅給我引見的。我問郝梅為此得到楊的多少好處,郝梅咬牙切齒地說那是她的私事請我少問。我聽著嘿嘿笑,問她是不是看上楊的五短體形和便便大肚了,郝梅惡虎奪食般撲過來,差點把我吃了。我發現自己對這小騷貨的興趣越來越少,她不過就是個普通女人。
有福也和郝梅一樣在北京闖蕩不久,他剛三十出頭,可面相很老,大概因為臉上的肉太多。 起初我將他歸入勢力小人一類,因為他一見面一把年紀就沖我喊陳哥。我幫他介紹了兩個記者,還讓他上了兩次日報和晚報的新聞,使他有資本用一張狗屁圖紙在外面坑蒙拐騙。處久了我發覺他有東北人的豪慡,出手大方的不得了,手有一個子兒就敢花五個,知道一就敢說十。
他酒量確實好,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底兒:「陳哥你說你要什麼?你能說出來我就能給你整來。下次我給你整兩隻小東北虎,讓你嘗嘗鮮兒。」喝多了,他就真的假的胡說八道。
「我不要那玩意兒,你幫我找兩個童男童女就行。」
「我還當是啥難辦的事兒,你還為這事兒鬧心!要多大的?」他說得很認真。
「你媽的把我當妖精了!」我笑了起來:「我發覺你小子膽兒太大,你就折騰吧,早晚有一天把小命賠進去。」
那個什麼改革開放,社會轉型的時代,什麼魚鱉蝦蟹,只要有膽兒,畜生就能跟人堆兒里混。
從「明宮」出來才五點,已是華燈初上。因為是上下班時間,車根本開不起來,只見無數自行車在我眼前穿梭。騎車的人行色匆匆,似乎都急忙往家趕。去趕什麼呢?周末能和老婆孩子吃頓複雜點的飯菜或在家睡個懶覺大概也是種幸福。
和衛國、有福他們污煙瘴氣地混了一下午,只想找個地方清淨清淨。回家?找郝梅?去『鄉哥』?我百無聊賴地盤算著。猛然我想起了藍宇,莫名地興奮起來。
按電話里的約定,藍宇六點準時來的。他依舊穿那件青色罩衫。此時已經快十二月份了。
「出門多穿點,小心感冒。」我注視著他,有意誇大關切的語氣。
他只笑笑,有些尷尬。
「學校那裡還喜歡嗎?」
「太可怕了,人人以前都是最好的學生,現在人人都可能是最後一名。都暗中比著呢。」這次他是由衷地笑,嘴角若隱若現一個酒窩,非常迷人。
「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只要能跟上就行。」
「我也這麼想。」他說著停頓了片刻:「聽說以前還有人因為期中考試成績不好自殺了呢! 」
「這心理素質也忒差了。」我笑著看他:「你不會自殺吧?」
他突然嚴肅起來,面部微紅:「我怎麼會!」
看出他的不快,我換了個話題:「食堂怎麼樣?吃得可口嗎?」我有一個優點,就是總能讓別人感到我的關心和誠心,因此我的朋友多,相好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