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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2:05:13 作者: 不止是顆菜
    倒不是多想找個陌生人喝酒訴苦,只是不喜歡欠人情。

    他之前點的酒,不便宜。

    兩人坐在靠近欄杆的座位。

    現場演奏的不知名樂曲在空氣中跳躍出悠揚音符,海風陣陣,夜空如被海水滌盪,深藍鋪陳得純粹乾淨。

    一開始兩人都無話可聊,周尤好像是想快點還完人情,喝酒的速度很快,就像喝飲料一樣,一杯接一杯。

    江徹眉頭微挑,有點意外。

    很快,一杯威士忌也一口飲盡。

    來酒吧買醉的人,不是找刺激,就是心裡不痛快想要發泄。

    他們倆顯然屬於後者。

    周尤喝的幾杯都是味道不沖,但後勁特別足的酒,兩三杯下肚,沒過一會兒,腦子就開始暈暈乎乎。

    她有點不舒服,側伏在桌上,眼前出現好幾個重疊的、橫向的、還在移動的江徹。

    「喂,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我得癌症了,胃癌。」

    沒頭沒腦地,周尤忽然冒出這麼兩句。

    江徹動作微頓,凝眸看向她。

    她的臉上染了一層粉暈,唇色偏淡,沾了酒液,還有點亮晶晶的,眼裡也是亮晶晶的,不知道是燈光太亮,還是眼睛裡住了星星。

    周尤笑笑,將一杯酒平移至面前,認真打量半晌,邊打酒嗝兒邊補充,「我查過了,不會傳染。」

    就連上床都不會傳染。

    「杜拜會下雨嗎?」

    「為什麼他們會有海?」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但很清晰,只不過東一句西一句,醉酒的思維過於跳躍。

    聽她前言不搭後語說了半天,江徹感覺自己也有點醉。

    他放下酒杯,指骨輕敲木桌,低聲提醒,「別喝了。」

    「浪費。」

    她嗓音細軟,這一聲就像羽毛輕輕飄落,莫名地,讓人有點心癢。

    江徹微怔的那一剎那,周尤忽然又冒出一句,「下雨了。」

    「……」

    醉得不輕。

    杜拜這個時候怎麼可能……

    忽然,有一大顆雨滴砸落在他的手背,雨滴不太涼,帶著盛夏夜裡的餘熱。

    雨滴越來越急。

    很快,露天靜吧的眾人都有了反應。

    沒過一會兒,有人雙手攏在嘴邊做喇叭狀,朝著夜空的方向「Wow」了一聲,氣氛倏然被帶動起來。

    樂隊也開始興奮,曲調變得歡快。

    有人在笑,有人起身,大家三三兩兩聚在空地上,歡呼著,仰面迎接久違的甘霖,甚至開始跳舞。

    杜拜,一年四季乾旱少雨,年平均降雨量不足100毫米,只有溫季才會偶有陣雨。

    在炎熱難當的酷暑遇上這場奇蹟,所有人都開始興奮,室內嗨吧的人也很快涌至露天陽台。

    不知怎的,周尤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站了起來,站在靠近欄杆,接近海水的位置。

    人越來越多,整個世界都開始熱鬧,大家都在搖搖擺擺地晃動身軀。

    面前的男人很眼熟,也長得很好看,他好像在說話,但她聽得不太清楚,腦袋很重,往前一耷拉,就靠在了男人胸膛上。

    真硬。

    腳步輕飄飄的,他們也在跳舞嗎?

    關於那晚露天靜吧的最後記憶是,她凝視著那張好看得有點過分的臉,和人家一眨不眨地對視,然後踮起腳,在人家唇上親了一下。

    後來的事情好像順理成章。

    異國他鄉獨自旅行,來一場艷遇,不過稀鬆平常。

    她循規蹈矩二十一年,喜歡過一個男生,沒有交過男朋友。

    一時情動間的半推半就,大概是因為她的生命餘量告急,覺得任性放縱一次,好像也無不可。

    離開酒吧時,江徹手機響起。

    陳星宇來電。

    電話接通,江徹只說了一句話,「你不用來了。」

    他的聲音低低的,微啞。

    -

    周尤很瘦,抱在懷裡還有些硌人,但意外的是,她的胸竟然很有料。之前藏在裙子裡,穿偏小的內衣,不太明顯。

    欲望來得突然,也來得熱烈。

    江徹額角有汗珠滾落。

    燈光是略帶曖昧的暖黃,房間裡有持續到半夜的呻/吟,全身鏡隱約照到周尤起伏的、光裸的蝴蝶骨。

    -

    次日清晨。

    周尤醒得比較早,吊頂水晶燈白日依然炫目,她睜眼望向天花板,混亂的記憶紛至沓來。

    然後她發現,酒後斷片,原來不是說說而已。

    很多細枝末節已經在她腦海中混成一團漿糊,但某些關鍵點她還是記得很清楚的,比如是她先親了人家,又比如失身前一刻她想的是:我不要到死還是個處女。

    所以,這場一夜情,是你情我願。

    一夜情對象還沒醒,周尤腦袋空空,從床上坐起。

    比宿醉後的頭痛欲裂更明顯的是身體上的酸軟無力。

    靜坐三秒之後,床頭電話突兀響起。

    周尤像是被按到某個開關,打了個激靈,整個人忽然就清醒不少。

    她壓低聲音和前台交流完,小心翼翼放下聽筒。

    見身邊男人還沒醒,周尤努力壓下心裡的慌張,想要馬上離開。可她雙腿完全合不攏,只能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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