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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1:40:47 作者: 百川魚海
    深情一點,讓我醞釀一下…

    然後就是反派了…想想付沂南,百就頭疼…冷意…連腳都疼起來了…

    番外----曾經混亂的記憶

    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她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候機室,官聞西曾經做過的位置。她甚至覺得椅子帶著他的餘熱,是他身上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她告訴自己,這不是留戀,只是想在結束之前,最後感受一次。

    她成功了,將他的尊嚴踐踏在腳下,將他傷得體無完膚。所有的一切,順利而完美。當她看到官聞西眼裡落下猩紅的淚水,她扶著凳子,疼得站不起身。

    她好像回到了單身的時候,獨來獨往。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官聞西,所有人以為,她被拋棄了,灰姑娘的故事,原來真的只是童話,而她,活在現實里。

    她不再去圖書館,每當一踏進那裡,她就控制不住地走去經濟學的外文區,將書一本一本地抽出來,再一本一本地放回去。這裡所有的書,官聞西都看過,幾乎每一本都有他的痕跡。

    她也不再參加運動會,只要在操場看見一個奔跑的人,她便能想起他,身姿矯健,十項全能。

    晚上越加睡不好,從前是杜彬血淋淋的遺容,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官聞西微笑的面容,溫柔而帶著縱容的表情,她大約只有在午夜夢回,最短暫地回味。

    「我覺得我沒有病。」她坐在心理醫生的辦公桌前,明明是失眠到讓她絕望,她依舊死咬著精神上的健康。

    對面的醫生很年輕,聽說是業內新秀,她只想找個人隨意應付,能給她安眠藥的處方,以便在藥房隨時可以配到。

    「關好好?」那人沖了她的名字,言語間不是第一次相見的陌生,而是帶著一點蹊蹺的滿意。如此,放季博衍進入她的生命。

    每周一次,定時定期的檢查。她無奈,可是若她不照做,就不要想拿到下一次的安眠藥。她曾試圖死磕了幾天,夜夜無眠之後,乖乖聽話,她只知道,這個姓季的醫生,冷酷無情,連笑也不會。

    她不想只靠藥物來維持對官聞西的冷淡,她要尋求更理智的辦法。既然忘記讓人記得更清,那麼一遍一遍回憶呢,她嘗試,然後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在幫她回憶,曾經有那樣一個男人,在她生命里,用最真摯的情感,換取她廉價的謊言,一切,都是懲罰。

    官聞西三個字仿佛烙進她的骨血里,剝不去,抽不離。總放在舌頭的最尖端,她卻怎麼也不肯說起,即使是自己的心理醫生,她也不願意提起,她的欺騙是官聞西最大的傷,也是她最深的痛。

    「關老師,你在看什麼?」身旁的同事推了她一把。「哦,沒吃早飯,血糖有點低。」她撫了一下微撐的肚子,面不改色地說謊。

    身側的老師,主動將手裡的早飯奉上,略有諂媚地討好:「低血糖可不得了。趕緊吃,待會兒監考暈倒了可不得了。」

    她扯了扯臉龐,笑容虛浮。二十四歲,還不交男朋友,一張貌美如花的面孔,周身如狼似虎的追求者,腦子裡永遠期待再見面又唯恐他報復的前男友。

    過了六年,她無法接受任何人,她告訴自己不過是眼光挑剔,其實,曾經滄海,有過官聞西這樣的男人,若是再看上別人,不是瞎子就是傻子。

    她咬著蛋餅,腦子裡是方才一閃而過的身影,高挑清瘦,筆直的鼻樑,只一眼,只一個側身,她也覺得不可能認錯,畢竟他心心念念了六年,兩千多個日夜,失眠的夜裡全是他,難得睡過去,夢裡依舊是他,折磨得她離不開季博衍。

    手壓上心口,突然感覺到心跳,笑出聲,以為這輩子,在難尋回心跳的感覺。

    不大不小的尷尬年齡,空有一副美貌的軀殼和一顆聰明的頭腦。她還是被周身媒婆上身的婦女介紹給各種各樣的人。

    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相親,對面的男人尚算優秀,只是她討厭他看著自己那種赤裸裸的目光,渾濁的顏色,與官聞西的全然不同。她用水潑了一下臉,又想到他。自從那一個側面,便讓她有了希望,有生之年再見一面,即使是恨意綿綿也比一直空思念痴纏綿好得多。

    再出來,自己的位置上多了一個人,頎長的身形,笑容優雅得體,越發的成熟,熟悉得讓她落淚的臉。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閉了閉眼,將目光定格在略帶敵意的。他站起身,伸手撫了一下她的頭髮,上一次做這個動作,仿佛就在昨天。

    「好好,不介紹一下?」他唇邊的笑容溫柔,眼底沒有絲毫恨意。她慌了,是他藏得太好?

    「他是我堂哥,官聞西。」腦子飛轉,帶著點點挑釁的語氣,惹得他輕笑。

    他們的拉鋸戰,才剛剛開始。

    番外----黑色的過去

    「Mark,這一周你已經來了第二次。」在黑市幹了十年,John自以為冷心冷肺,就算是扒皮賣骨也不一定會眨眼,只是面前這個亞裔的男孩,頻繁地出現,只賣血。

    即使用美國人的標準,這個男孩依舊清秀俊朗,只是遠不如第一次來那樣健康,蒼白的面孔和略顯呆滯的目光。

    「最後一點錢,我想要快點湊齊。」男孩微微笑,溫和的表情讓John有點心虛,還是問出口:「Mark,其實……器官比血值錢得多。」只是言語委婉含蓄一些。

    男孩依舊是笑,搖了搖頭,大約是缺乏營養,頭髮不似從前那樣漆黑:「我健康的時候她都不要我,如果我少了什麼,她更不會要我。」

    「你還差多少?」John叼著劣質雪茄,大鬍子眯著眼顯得有些凶神惡煞。「一千美元。」男孩垂下頭,小心翼翼地將桌面上用血換來的錢疊好,放進口袋裡。

    「這裡是一千美元,算我借你的。」John把一小疊錢推到他面前。「最多一個月,我就能湊夠了。」他搖頭,轉身離開。

    John將雪茄擲在地上,大皮靴子踩滅了星火。曾因為他的貪心,連累一個出賣器官的亞裔男孩死在黑診所里,同他有點像,他不是好心,單純地為焦慮不安尋找出口而已。

    「血漲價了,尤其是你這樣的稀有血,長了兩百美元。」John將這一次的錢遞給男孩,「Henry今天有事出去了,你留下來幫工,我可以按時薪五十地付給你。」

    男孩抿著嘴,掃了一眼嘈雜混亂的黑市,半響才點了點頭,放下袖子。「你的計算怎麼樣?我恨死這討厭的計算器了。」John將小計算器丟到一邊。

    「還可以。」數字是他最擅長的東西。「你是韓國人?」John看著男孩幾乎用心算就完成了這一個帳單,有些驚訝,尋找機會和他聊起來。

    「我是中國人。」他依舊是微笑的模樣,從頭到腳透出的優雅氣質讓人覺得他該有不凡的出身。

    「那你的中文名字呢?」John掏出雪茄盒,這一次是比較上品的質量,男孩搖頭,表示自己不抽,低下頭繼續計算手裡的帳單,細到一美分,從沒有出過錯。

    「以後你就知道了。」額發遮住了他的表情,像是許久沒有吃飽,他嗓音有一點沙啞,顯得有氣無力,卻擋不住言語裡傲然的自信。

    他像是不太喜歡說話,只是低著頭幹活,John還是沒忍住誇他一句:「我早該請你的。」他手裡厚厚的一疊帳單很快薄下去。

    「這是你的工錢。」John將他幫工的工資交給他,「有沒有興趣來我這裡幫忙?」「錢存夠了。」他只是不著痕跡地拒絕。將錢放進包里,唇邊的笑不再虛浮,帶上了幾分真意。

    John扯著臉皮,密密麻麻的鬍渣遮住了面頰兩側的大酒窩,這個地方,痛苦哀嚎,遍地骯髒的交易,誰又願意留在這裡?

    他看著男孩小心翼翼地護著口袋,這裡常常是一貧如洗地進來,口袋滿滿地出去,大多經過交易的人都是虛弱的很,幾乎毫無反抗的餘地,便漸漸滋釀了層出不窮的搶劫傷人事件。

    只是黑市里出去的人命想來薄如紙賤如塵,就算警方也不願意多出力。便越發地龍蛇混雜,異常兇險。

    他眼皮跳得厲害,總覺得不安,交代了手下,就逕自沿著樓梯走出不算太隱秘的地下黑市。外頭忙忙碌碌的人群,多是無所事事的青年。

    他突然看見巷子尾上三個少年正在哄搶著誰。他見得多了,冷血站在遠處旁觀,只是那雙鞋他有些眼熟,洗得發白的天藍色帆布鞋,即使再冷的冬天也依然不變。

    「抓得真緊,媽的,一千美元而已。」三人數著手裡的錢,沾著血跡,一轉身,便撞上了高大的John。

    同職業拳擊選手退役的John相比,十六七歲的少年完全不是對手,被打得鼻青臉腫就丟下錢離開。

    「我的錢,還給我……」男孩整個人蜷在地上,手拽得很緊,仿佛還是剛剛護著錢的姿態。背脊上的血就這麼淌下來,絲毫沒有止住的跡象,染紅了白色的夾克。

    John蹲下身,將錢遞給他,他像是本能地抓住手裡,緊繃的面容露出一記笑,也不見受傷後的疼痛,眉眼舒展,John從沒有見過他笑得這麼好看。

    「我送你去醫院。」John說著就要將他扶起來,他搖頭,掙開他的手,筋疲力盡:「不要去醫院,我沒有錢。」將那一千美元捂在胸口,唯恐再被別人搶了去。

    「你不要命了嗎?」John幾乎想揪起他的領子問一句到底是錢重要還是命更重要。「這個錢不能花,她在等我回去。」他氣喘得很厲害,斷斷續續地咳嗽,牽動了傷處,血流得越加厲害。

    John將他送去了朋友開的黑診所,往時這事都是在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第一次,總算是有了一件救人的事情。

    只是等John第二天去尋他的時候,男孩已經不在了。「他要走,我攔不住。」朋友聳肩,他也不是施藥救人的好醫生,放走這樣一個重病患,沒有絲毫愧疚感。

    John再也沒有見過他,至少是面對面的。黑市里還是人來人往,每天不同的人,不同落魄的理由,同一是為了錢。只是沒有了那個笑容純真的亞裔男孩,在這一潭渾濁里唯一的清明,也一去不回。

    或許死了,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即使要死也不肯用掉那些錢。他嗤笑,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又何必猜想那麼多?這個謎一樣的男孩,所有的一切,最後只歸為一個停留稍久的黑市客人。

    「Mark官橫掃華爾街!」John最不耐一周一次進超市購物,架上是各類報刊雜誌,這一個標題,又或是這個標題下面那一張臉,讓他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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