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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1:40:47 作者: 百川魚海
她記得趙曉開玩笑地說:「什麼結婚排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才需要托關係等酒店,像我偶像那樣的,想今天結婚照樣想在哪辦就在哪兒辦。我們是被酒店挑,你們才是真正的挑酒店。」
離年底還有兩個多月,也許…還來得及…「連求婚都沒有,就想同我商量結婚?」關好好故作不滿地撇開頭。官聞西竟沒有接下去,只是笑著繼續開車。兩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像是可以避開,不再提起。
官聞西時不時地還會咳嗽,但是不再發燒,關好好被也覺得自己被化驗單上的數據和資深內科醫生的說辭說服了。關好好覺得總算平靜下來的時候,官聞西卻真的要去美國開會。
或是施娜曾經的謊言,讓她對美國產生了一種難以遏制的恐懼。「你去…多久?」關好好剛學會的打領帶,用力過猛,圈被縮得極小,官聞西蹙眉,無奈地拉扯出合適的大小。
「半周,很快就回來了。」官聞西扶著她的肩膀,「我有點怕,萬一季博衍又來怎麼辦?」關好好試圖尋找理由留住他,最好的就是…能帶上她。
「季博衍跟著心理協會去中東給當地的孩子做心理輔導。」官聞西回答得滴水不漏,「而且我託了付沂南照顧你。」
「他就光會給我找茬。」關好好不滿,也無法,他不讓送,態度堅決,只能眼睜睜地目送他出門。
69傷口,請讓我看一看
說好的小半周,竟然拖拖延延變成了小半個月。關好好在這裡度日如年,恨不得買了機票就殺過去,奈何護照拽在官聞西手裡,還是多年前辦的,一直由他放著。
關好好在每日一次的電話傳情中,無數回問道:「官聞西,你到底回不回來了?是不是真讓我過光棍節啊!」
「大約明後天就回去了。」官聞西聽著她的聲音感覺很滿足。「你都多少個明後天了。」關好好決定不再給予他信任。
「最多兩天,我一定回去了。」官聞西怕她不信,又追加一句,「真的。」「加禮物。」實在沒什麼為難他的辦法,關好好惡狠狠地要求。
掛了電話,房子裡又是一片寂靜。關好好每日給自己催眠,官聞西真的是去開會,其實並不神秘,只是她心裡藏了想法,才會覺得他的行蹤古怪,明明在美國開會,開著開著就到了歐洲。
「如果不是知道你喜歡的是官聞西,我會懷疑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這樣糾纏不休。」關好好沒有將人讓進屋子裡的意思,靠著門框,不怎麼友善地開口。
「不請我進去坐嗎?」施娜站得筆直,一貫溫和的臉上帶著笑。「大晚上的放陌生人進門,不太安全吧。」關好好蹙眉,像是在為難。
「關好好,你擺女主人的架子也要等進了官家。」施娜譏誚的表情極為不屑,「不過,很有難度。」
「站在這間房子裡的,是官聞西的女人,不是官家的女主人,我早就說過,官家認不認可,接不接受,我無所謂,我也不想從官家得到任何東西,官聞西給予我的,已經足夠了。」
「官聞西的女人,你還能做多久?」帶著質疑的口氣,施娜掏出手機,粉色的殼面上鑲滿了水鑽,她仔細看,竟然和官聞西是同一個款式。她記得官聞西那一款是訂做的,她突然覺得不痛快了。
手機里播放著一段對話。關好好本來外語就是弱項,四六級的聽力多是猜的,現在這樣快的語速,她勉強能聽出其中一個聲音是官聞西的,從前聽慣了他標準流利的口語,頗有些以他為榮的感覺。
「immune system…」她抓住這一句,免疫系統,這個單詞被反覆提起,她心一沉。「這段對話是聞西同免疫科權威交談的時候,助理偷偷錄下來的,我知道你的英語不太好,大致意思就是,官聞西的免疫系統有問題。」施娜一語中的。
「施娜,你到底想給我傳達什麼意思?」關好好覺得自己忍無可忍,「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上次你說什麼,官聞西去了美國,結果他就在臨市,一個來回不過不過七八個小時,這次你又想告訴我什麼?」
「你盡可以不信,自欺欺人有時候確實能換來短暫的快樂。」施娜嗤笑。「散播謠言有時候也能得到短暫的快樂。」關好好揚起下巴,姿態傲慢,「免疫系統有問題,你是說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症嗎?aids?你無非想讓我相信官聞西感染了愛滋病,我和他不能上~床,不能生孩子,你是在考驗我的膽量嗎?」
「施娜,我覺得你不應該來找我,你應該去找季博衍,看看是這裡還是這裡有問題。」關好好點了點太陽穴,又指了指心口,往後退了兩步,用力甩上門。
關好好將整個人埋進柔軟的沙發里,蜷成一團。一動不動,腦子一片空白。「好好?」她好像睡著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眯著一雙眼,竟然是日思夜想的官聞西。
「怎麼睡在這裡,也不蓋被子。」他手臂穿過她的腿窩,將她打橫抱起來,「我們去床上睡。」關好好反手摟著他的脖子,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
「不是說還要兩天嗎?」關好好嘟噥,確實倍感驚喜,尤其是這個時候,她覺得一個人有些無法承受。
「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在J市的機場了。」官聞西有些得意,仿佛因為突襲成功了。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收回手臂,關好好卻不肯鬆手,反而纏得更近,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官聞西的臉近在咫尺。
「好好,睡吧,我去洗澡。」官聞西哄著她,她卻不聽,微微仰起頭,嘴唇貼在他的唇上。官聞西微詫,這是關好好第二次主動吻他。
關好好身上的味道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只是現在,他覺得關好好不對勁。伸手掰開關好好纏著他脖子的手,用了些力道,引得關好好一顫,瞪著一雙大眼睛,顯得格外的無辜。
「好好,怎麼了?」溫柔的語氣觸動了關好好的心,她雙唇蒼白,不知不覺眼裡已經蓄滿了淚水,模糊了她眸子裡官聞西那張俊顏。
「我不該拖那麼多天回來的,不要哭了,好不好?」眼淚流得太快,他都來不及揩。「官聞西,我想要。」她撅著嘴,模樣固執得像個得不到玩具的孩子。
「好好,我先去洗個澡。」官聞西被她的直白嚇了一跳,溫柔的笑漸漸變得尷尬。「不。」她小手揪著他的衣領,不依不饒。
「我就在你這裡洗,好不好?」官聞西失笑,關好好這幅蠻不講理的模樣,確實很可愛,他又讓步了,「十分鐘,很快。」
關好好盤腿坐在大床的中間,為剛剛威猛的行為感到臉紅。她一向不是主動型的,拉扯了睡衣的領口,藕色的文胸,一點也不性感,內褲還是後方一大隻泰迪熊圖案的可愛型…況且…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淅瀝的水聲停下來,大浴巾罩在頭上,白色的浴袍隨意地打了個結,突然讓關好好想起了他們初見那一次,他也是頭上蓋著一大塊毛巾,幾乎遮住了整一張臉,只有帶著笑的溫柔唇形若隱若現。
「我幫你擦。」關好好向他招了招手,小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眼眶裡也是盈盈地盛著水,烏黑的長髮垂在肩上,襯出楚楚之姿。
關好好一點點擦拭他的頭髮,濃密黝黑,極短的幾根還會立起,都說頭髮硬的男人脾氣不好,可是官聞西的頭髮這麼硬,而脾氣這樣好,又或者,只對她這樣好。
「好好,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哭,為什麼…」他沒往下說,伸手捋了捋她遮住眼睛的劉海,「明天陪你去剪頭髮。」
「官聞西,你…在黑市賣過血?」關好好實在鼓不起勇氣直接將他撲倒,垂下眼,不敢看他的表情。
官聞西的臉色漸漸蒼白,眸子裡不止震驚,還染著不明的恐懼:「施娜告訴你的?她說了什麼?」
「官聞西,為什麼不按你母親給的路走?」或是心疼了,關好好垂著的眼眸里依舊滲出大顆大顆的淚花。
「如果按照母親給我鋪的路走,我這一輩子也不可能擺脫官家的控制。」官聞西托起她的臉,「那麼我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好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官聞西,成功有很多辦法,你為什麼…」關好好無法形容官聞西走過的這一條路,黑色血腥,而且…太傷人。
「我需要錢,賣血是最短的時間內最快的方法。」官聞西深吸了一口氣,壓住有些激動的心情,「用其他的辦法,或許十年,甚至更久才會成功,我等不了那麼久,六年,好好,六年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官聞西,為了我,不值得。」她笑了一下,卻比哭更加難看,比哭讓她掉更多的眼淚。「值得。」官聞西的聲音很輕,像是一句喃喃,只對自己說。
「我那樣傷害你,那樣欺騙你,你為什麼還能這樣執著?」他的執著讓她內疚,讓她的心疼得連呼吸都不敢。
「因為你愛我,關好好你親口說的,我記在這裡,即使只有一次,也足夠了。」官聞西拉過她的手,按在心上,心臟一下一下地跳動,仿佛一遍遍地幫他回憶她曾經說過的那一句「我愛你」。
「施娜給我聽了一段錄音,你知道我英語不好,根本聽不懂你們的對話,只大概聽出免疫系統,她對我說…你的免疫系統有問題,之前又暗示我你在黑市賣血可能會感染…」關好好抓緊他的手,「我很害怕。」
「我的免疫系統,確實有問題。」官聞西淡了笑,關好好驚得抓緊他的手:「你不要嚇我。」「不是aids。」見她鬆了一口氣,官聞西笑起來,他就知道關好好一定會以為是aids。
「那…是什麼問題?」她才放下心,忽然又吊起來,特別愁苦地問,「你一個小小的感冒都能拖一個禮拜。」
「黑市很亂,常常有人拿到錢在門口就會被搶。」官聞西看著她又揪心的表情,揉了揉她的頭髮,「有一次我換了錢出來,遇到了搶劫。背上中了一槍,我沒錢治病,只是在小診所取了子彈。後來傷口感染,落了一點小毛病,像是咳嗽,免疫力低下。」
他說得風輕雲淡,她卻聽得膽戰心驚,小手爬上他的背脊,微微的凸起。「讓我看看。」她聲音顫抖,官聞西半褪下浴袍:「很小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