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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1:33:06 作者: 季桃初
    「往左偏三寸,一擊斃命。」孟儒景的聲音在謝阮玉腦海中響起。他教過她許多東西,比如子彈穿過哪裡,可以讓人再也沒有掙扎的餘地,可惜她那時候以為他會給他遮風擋雨,偏偏沒用心。

    忽然床上的人影微頓,那是嗅到危險的本能。

    「姨…」翡翠的聲音還未衝出口,謝阮玉就迅速扣下了扳機,她技術不好,可是她下手狠,這種時候,不是他死就是己亡,謝阮玉槍槍打在沈培鑫身上。

    原本在門外角落哭哭啼啼的小丫環聽到槍響,一改之前的柔弱模樣,迅速的從下擺掏出準備好的槍管,她身上有傷,不過先前沈培鑫打她的時候她側了身子,看起來嚴重卻並不礙事。

    原先不動聲色躲在溫香樓內的人手也從暗處躥了出來,打了門外一個措手不及。

    槍聲打鬥聲貫穿著溫香樓,雪白的牆壁被染的鮮血淋漓。

    沈培鑫手中還握著槍,眼睛瞪的巨大,一動不動的壓在翡翠身上,他背後穿了七八個血窟窿,血液順著他的身體流到翡翠身上,帶著溫熱。

    翡翠就這麼呆愣愣的,連推開的勇氣都沒有,人死了,留著血活生生的死在了她眼前。她以為謝阮玉只是說說而已,她從來沒想過,平日裡這麼一個貪嘴懶惰的人兒,下起手來如此堅決果斷。

    「姨太。」翡翠聲音帶著哭腔,「他死了。」

    「死了就好。」謝阮玉快速走到床邊,翡翠幾乎是整個人都躺在血泊里,渾身抖的像個篩子。她費勁的扳過沈培鑫,想了想,槍口抵在他的心口,又補了一槍。

    這才鬆了口氣,衝著門外高呼,「沈培鑫死了。」

    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有用,槍聲四起的門外逐漸安靜下來。謝阮玉順手拿過沈培鑫的槍對準門外。

    片刻,外邊一條好聽的男聲響起,小丫環的臉龐隨後出現,「姨太,都搞定了。」

    舉著槍管的手臂這才垂下,謝阮玉攥的緊緊的心終於鬆快了些,「辛苦了。」

    「不敢,姨太您可有受傷。」小丫環使勁在臉上抹了一把,露出有些麥色的皮膚,美嬌娘原是少年郎。

    「我沒給他這個機會。」說著沖旁邊點點下巴,少年順著謝阮玉的視線望去,原先還不可一世的沈九爺,如今早已變成了血人,旁邊坐著早已嚇傻的翡翠,這該是挨了多少槍啊。

    按照戴冒他們的計劃,原本是要護著謝阮玉離開的,結果剛說了意思就被謝阮玉一口否決。

    人手已經派了出去,周圍的眼線相比也得了消息,她已經暴露,無論跑到哪裡,都會被逮住。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溫香樓是她的地盤,她清楚的知道每一處的死角及最佳藏匿地點。

    貼身丫鬟一定要伸手敏捷,必要時刻挨的住槍子,她挑來挑去,才定下了眼前的少年。翡翠是所有人里最沒有戰鬥力卻也是最了解她的,索性當個替身。

    而謝阮玉,她更不能走,她得掌控著大局。

    所以她費勁心思的設了這個局,用上她作為女人的所有有力武器。這件事謝阮玉瞞住了府里所有的下人,她深知,她沒有能力保護所有人,只能盡她所力罷了。

    穿著裙裝的少年眨眨眼,覺得有必要把今天這裡發生的一切告訴戴二爺,「您還要出去看看嗎?」

    「好。」剛邁了兩步,謝阮玉又想到了翡翠,她還在抱膝而坐,顯然被嚇的不輕,「你先留在這陪她。」

    言罷才快步踏了出去,留下無法拒絕她的少年。

    樓道被打的全是窟窿,碎掉的瓷器,踩爛的名畫,一片狼藉。樓下將將站著一屋子生臉,謝阮玉站在樓梯口,一身朱紅看不出上邊是血跡還是水漬。

    「今天這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謝阮玉一開口,就引起了樓下紛紛議論,卻也沒人敢當面說些什麼,謝阮玉知道發生這麼大事,自己開口保他的舉動,自然會惹來質疑,只好繼續道,「事情發生到現在,想必大家心裡也明白,九爺他們謀的事不是那麼順利。」

    謝阮玉的聲音不大,卻生生的印在了聽者的耳中,「如今九爺沒了,你們所作所為也就沒了意義。」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留下我們。」下邊有人回問。

    有疑問就好,有疑問就代表有商量,謝阮玉覺得自己在算計別人這方面越來越像沈七爺,「當然不是,九爺什麼樣的人你們心知肚明,毒辣心狠罔顧人命,可我們七爺不一樣,七爺心善仁慈,若不是被逼到極限,斷然不會反抗如此。我今日敢放你們一碼,自然是深知七爺為人。」

    這就完了?戴冒的人聽的雲裡霧裡。上輩子因為帥府的事,七爺幾乎名聲掃地,他自己也不在乎,可是這次不一樣了,不能讓世人把所有的髒水潑到沈七爺身上。

    謝阮玉知道,這個世界向來更偏心弱者,毫無理由,或許人本性里就天真的認為弱者該被同情。

    可是,這次不行,沈七爺那麼好的人,謝阮玉怎麼能容忍他再次被世人所誤解。她的舉動或許不妥,可是卻也實際證明了,七爺從不為難無辜。

    謝阮玉不喜歡耗費時間,話說完也不多呆,直讓人叫了車輛趕去帥府。

    雨中的街道空空蕩蕩,安靜異常,百姓對於權力爭奪相當敏感,這種時刻,誰也不願意出門找不安。謝阮玉坐在車內,估摸著帥府大勢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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