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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16:17 作者: 歸漁
    方妙瑜愣了幾秒,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都一股腦地告訴她,緊接著又說,周唯璨被劍橋錄了,應該是打算過去讀研。

    聽筒里沉默下來,空氣靜到難捱,雲畔似乎在哭,最後對她說,好的,知道了,謝謝你。

    謝我什麼?

    方妙瑜對著手機發呆,心情複雜地想,他去英國,你在澳洲,隔著兩萬公里的距離,真正的天各一方。你們沒可能了。

    /07/

    又過了兩個月,她從傅時煦口中得知周唯璨母親去世的消息。

    竟然是年前發生的事,竟然瞞了這麼久。

    她知道那是周唯璨唯一的親人,也知道他那麼拼命地賺錢,就是為了幫母親治病,因此直覺地嗅到關聯。他們分手或許與這件事有關。

    臨近那年的畢業季,在一個陳屹攢的局上,她再次見到周唯璨。

    沒有想像中的消沉、頹喪、一蹶不振,他和從前沒什麼變化,頂著那張令人一見鍾情的臉,坐在角落裡走神。神情冷淡,心不在焉。

    當天去了很多人,都是熟面孔,氛圍也很好,結果陳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喝醉之後,竟然莫名其妙衝著周唯璨發起火來:「我他媽當初就說了你倆不合適,就不應該摻和到一塊,現在搞成這樣——」

    周唯璨抬眸看了他一眼,平靜打斷:「行了,少說幾句。」

    陳屹冷笑,「都什麼時候了還護著呢?要不是她,能把你害得這麼慘?」

    話音未落,就被周唯璨冷著臉揪住衣領,繞過人群,一路拽了出去。

    席間面面相覷,大家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方妙瑜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大概十五分鐘後,陳屹回來了,看樣子酒已經醒了大半,沒再繼續之前的話題,而周唯璨一個人先走了。

    那場飯局變得索然無味,回到學校,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她沒有直接回宿舍,反而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人工湖附近。

    盛夏時節,蟬聲聒噪,湖面乾淨透明,凝成一塊深藍色的玻璃。

    玻璃上浮現出某個模糊的倒影——

    是周唯璨蹲在岸邊抽菸。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清瘦的肩胛骨將黑色T恤撐起,仿佛一對被折斷的羽翼。

    這幅畫面未免太寂寞。

    頌南沒有人工湖嗎?

    你來這裡幹嘛?

    這麼久了,還沒膩嗎?

    方妙瑜動作僵硬地站在原地,隔著一段已無可能走近的距離,看著那個孤零零的背影,一時間千言萬語湧上心頭。

    她已經走了,去澳洲定居了,有了新生活,不會再回來了。

    那你呢?你的人生誰在乎?你的痛苦有人看見嗎?滿盤落索里你絕處逢生了嗎?

    靜謐無聲的夜,只有風過林梢的聲音回答她。

    /08/

    那晚過後,方妙瑜很久都沒再見過他,也沒再想過他。

    直到某次跟朋友去那家KTV,喝了點酒之後,視線漸漸朦朧,總覺得沙發上還坐著誰,很沉默,又很扎眼。影影綽綽,忽明忽暗。

    有人在唱粵語歌,旋律很悲情,她隨意抬眸,被大屏幕上的一句歌詞奪走注意力——

    霧裡看花沒有發生任何事。

    /09/

    北京的冬天粗糙而乾燥,儘管已經定居多年,方妙瑜仍然無法適應,時不時就會流鼻血。

    那頓飯一直吃到入夜,臨近八點,周唯璨來接雲畔。

    客氣地跟她打了招呼,祝她新婚快樂,再多的就沒有了。

    那張臉和從前沒什麼不同,歲月也沒能留下任何痕跡,所以變了的是什麼呢?

    是一種名為「安定」的東西嗎?

    他不再是游離不定的風。

    有人站在風眼裡,牢牢抓住了他。

    亦或早就抓住了。

    沒多久,傅時煦也到了,接她去試婚紗。

    一行人有說有笑地出了餐廳,車水馬龍的街頭,他們很自然地分頭走。

    方妙瑜聽到雲畔對他撒嬌,旁若無人地把臉頰蹭在他肩膀上,挽他的手臂,叫他「哥哥」,嘴裡抱怨著北京的空氣品質太差了,風裡混著沙子往臉上刮,吹得她老想咳嗽。

    而周唯璨對她的撒嬌、親密的肢體接觸、包括肉麻的稱呼全部適應良好,對她說,口罩要好好戴,不能偷懶,又握住她的手,很自然地揣進自己大衣口袋裡。像從沒分開過那樣。

    方妙瑜莫名好奇,他們眼中看到的世界,和自己眼中看到的,是同一個世界嗎?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眼裡似乎容不下別人。

    她不得不承認,或許這才是超越世俗意義,精神層面上真正的般配。

    也只是晃神片刻,方妙瑜看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前塵舊事驟然間變得模糊,宛如一行留在沙灘上的字跡,海浪沖刷而過,不留一絲痕跡。

    時過境遷,她現在只想考慮自己,考慮傅時煦,以及肚子裡的孩子。

    正想著,眼皮倏地落下一片冰涼——

    下雪了。

    是今年的初雪。

    作者有話說:

    應該還會再寫一兩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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