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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16:17 作者: 歸漁
可惜沒有如果。
轉眼間便到了周末,雲畔吃過晚飯,看書的時候,接到謝川的電話,說現在過來,接她去參加舞會。
是之前就已經約好的,雲畔答應下來,去衣帽間隨便找了條裙子換上。
照鏡子的時候,發現鎖骨和肩膀上的吻痕還沒徹底消掉,與白皙的皮膚對比強烈,於是最後只能穿旗袍,把盤扣嚴嚴實實地扣完。
上車的時候,謝川打量了她一眼,無奈道:「是去參加舞會,你穿這個腿都邁不開吧。」
「我又不跳,」雲畔把披肩擱在腿上,不以為意,「等會兒我打個招呼就走了。」
謝川被噎了一下:「你就這麼不想跟我呆在一起?」
雲畔沒接話,反而問:「對了,我們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叔叔阿姨攤牌?」
「急什麼,」他看過來一眼,意味不明道,「反正我們都是單身,今天說明天說有區別嗎?」
雲畔扭頭看向窗外,隔了幾秒,才用朋友的口吻勸了他一句:「你也該踏踏實實找個女朋友,好好過日子了。」
謝川卻很無所謂:「你不是也沒找嗎?耗著唄,看誰耗得過誰。」
大部分情況下,話題聊到這裡,雲畔就會開始不耐煩,開始懶得理睬,可是今晚沒有。她心平氣和地繼續說了下去,「有意義嗎?在我心裡,一直都只把你當成好朋友而已。」
夜幕低垂,山路蜿蜒,謝川似乎有些煩躁,等駛出潮平山,乾脆把車停到路邊,固執地問,「為什麼?我哪裡不好?」
雲畔一時無言。
哪裡不好,她也說不上來,可愛是能夠用這些來衡量的嗎?
如果真能做到清醒、克制、成熟,頭也不回地從一段親密關係中抽身,並且永遠不會重蹈覆轍,那麼愛這個字眼還有什麼意義?
時至今日,雲畔仍然認為,愛應該是超越一切的本能,是甘心把自己燒成灰燼的決心。
人沒有愛真的能活下去嗎?
至少她不能。
或許是她沉默了太久,謝川用力抓了抓頭髮,打開車窗,點了一支煙,沒頭沒尾地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周唯璨回來了。」
少頃,又問,「你是不是跟他聯繫了?」
撣了撣菸灰,他等得有點不耐煩,「問你話呢。」
雲畔臉色也冷下來,「你問我就要回嗎?」
謝川聞言,愣了幾秒,才轉過頭來看她,神色有點受傷,半晌,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目光陡然變深,一言不發地湊近,伸手去扯她旗袍的領口。
雲畔往後躲了一下,然而脖子上的吻痕實在顯眼,避無可避。
車廂里的氣氛瞬間凝重下來,謝川盯著那塊淡紅色的吻痕看了很久,掐滅手裡的煙,驀地冷笑了一聲:「當年分手的時候,他不是說了再也不見嗎?需不需要我再給你複述一遍?這幾年裡你總是說自己不想談戀愛,想一個人呆著,我都能理解,可結果呢?他一回來你就好了傷疤忘了疼,眼巴巴地又爬到他床上去了。雲畔,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成他養的寵物了,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能不能有點尊嚴啊?」
雲畔沒有生氣,沒有不滿,平靜地聽完,甚至想不出有什麼可反駁的。
分開幾個六年都沒用。她就是忘不了周唯璨。
剛分手那段時間,雲畔也強迫自己去恨過他,可是恨太輕了,甚至無法成型,找不到支點,天平永遠向愛那一端傾斜。
最後,她也只是略顯疲倦地開口,「謝川,我們之間的事和他沒有關係,就算沒有他,我也不會喜歡你。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說完之後,沒再猶豫,雲畔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最近降溫降得很快,外面天寒地凍,冷風呼嘯而過,她不由打了個哆嗦,把披肩嚴嚴實實地圍好,就這麼原路折返。
等上了潮平山,她突然又不想回家了,乾脆找了家24小時便利店,進去避寒。
晚上九點半,便利店裡只有幾個穿著校服的學生在嘰嘰喳喳地選關東煮,雲畔很想喝咖啡,但是醫生說過她不適宜攝入太多咖啡.因,權衡再三,最後還是點了一杯熱牛奶,穿過貨架和那幾個糾結的學生,坐在便利店最里側,靠窗那一排的椅子上。
等那幾個學生終於推門離開,噪音總算消失,雲畔舒服了一點,看著窗外黑漆漆的景色發呆。須臾,又把紙杯貼在臉頰上,感受著那點來之不易的溫度。
年輕的店員正坐在收銀台後面玩手機,不知道是不是錢嘉樂的粉絲,音響里連著好幾首都是他的歌,冷門的熱門的都有,曲風也都不同。
雲畔支著下巴,一首又一首百無聊賴地聽,恰在此時,宿命般接到了阮希打來的電話。
第一句話是:「畔畔,我下周就回江城啦,到時候我們好好出來聚聚!」
第二句話是:「這次估計會呆久一點,因為我準備跟男朋友訂婚了,所以要見見家長,商量一下流程之類的。」
雲畔無法形容自己聽到這句話時的心情。
遺憾?惋惜?或許更加複雜。
她從來都是一個對周遭世界漠不關心的人,很難和誰共情,卻不由自主地問:「你真的想好了嗎?」
阮希仍然是笑著的,情緒沒有任何波動:「嗯,我們戀愛都談一年多了,他很包容我,人品好,三觀正,還沒有不良嗜好,一下班就回家陪我。這麼優質的對象我要是不好好把握,以後肯定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