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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16:17 作者: 歸漁
    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她竟然能夠將這一大段話毫無停滯地講完,並且每一個字都像極了真心話。

    空凋打著暖風,他們之間仿佛凝著一塊難融的冰。

    周唯璨面無表情地聽她說完,手機又開始震動,嗡嗡叫個不停,而他理都沒理,半晌,忽地起身,去拿掛在衣架上的外套。

    椅子摩擦過地面,發出刺耳的噪音。

    還是昨天穿的那件藍色外套,輕薄的短款,材質很挺括,穿在他身上很好看,很利落,或許還有一點冷酷。

    昨夜的溫存像場夢,被風吹散,只能摸到模糊的殘影。

    雲畔頓時意識到,他生氣了。

    走到玄關的時候,他停下腳步。

    冬日清晨寒冷而明亮,周唯璨站在其中一塊玻璃似的陽光里,摸出煙盒,在她面前點燃,從發梢到耳垂都被照得近乎透明,模樣很年輕,也很晃眼,那麼多年都沒變過。

    等半支煙抽完,他看起來也已經恢復冷靜,淡淡道:「我沒有跟前任上床的癖好,也不打算找炮友。」

    雲畔有些心神不寧,艱難地吞下嘴裡的飯糰,耳邊又聽到他的聲音,「昨晚在床上抱我抱得那麼緊,一睡醒就變成這樣。」

    她分不清這是不是指責,只覺得自己就像好不容易搭好的多米諾骨牌,而周唯璨只是伸出手指,輕點了一下,就會引發連鎖效應,讓她節節潰敗。

    忍住了想咬指甲的衝動,雲畔不再看他,全神貫注地盯著牆壁上的掛鍾:「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昨晚只是因為氣氛正好,自然而然變成那樣的,所以沒什麼好討論——」

    周唯璨倚在門框上看她,任由剩下半支煙自顧自地燃,耐心終於用盡,「我是怎麼想的你不知道嗎?」

    雲畔愣在原地。

    「我想和你重新開始。」他說。

    作者有話說:

    昨晚沒寫完,當做二合一啦

    本章也發點小紅包^^

    第73章 沒有保質期

    那晚回家之後, 雲畔毫無疑問地失眠了,在心裡把他們的對話復盤過無數次,包括周唯璨最後對她說的那一句, 你可以慢慢考慮。

    仍然得不出結論。

    他們真的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 重新開始嗎?

    雲畔盯著天花板發呆,想起曾經在一部電影中看到過的, 名叫「空白盒子」的記憶刪除醫院。如果這間醫院真的存在, 她希望周唯璨可以陪她去,共同刪掉過去所有不愉快的、以及與周婉如死因有關的記憶,然後毫無芥蒂地重新開始。

    可是這樣未免也太自私。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沒有見過面,但是每天都會聯繫。

    有時是簡訊, 有時是電話。

    當年分手之後, 雲畔把他的微信刪掉了, 因為如果留著的話,她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去翻聊天記錄, 然後逐幀回想當初發生了什麼。

    所以他們現在只能簡訊聯繫。

    雲畔偶爾也會想,六年了, 他朋友圈裡的那片空白被填滿了嗎?

    第一次打電話的時候, 是晚上八點左右,雲畔記得很清楚, 當時她正在陪趙佩嵐看一個很無聊的藝術展,接到周唯璨打來的電話時, 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她藉口去洗手間, 一路跑到走廊盡頭才把電話接起來。

    周唯璨大概是剛下班, 旁邊有點吵, 雲畔能聽到男男女女閒聊的聲音, 間或夾雜著幾句專業術語。

    至於內容……好像也沒聊什麼特別的,但是雲畔記得自己當時心跳很快,走廊里空無一人,寂靜像潮水般涌過她的身體,隨著他細微的語氣變化起起落落,浮浮沉沉。

    很放鬆,很自在,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逗她。

    中間,他稍稍壓低聲音,問她還有沒有哪裡疼。

    雲畔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條件反射性地說沒有。

    他們聊了整整九分四十三秒,而且全部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

    放在別人身上可能很正常,但是放在周唯璨身上簡直破天荒。因為他不喜歡煲電話粥,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聊。

    因此,掛電話之前,雲畔忍不住問:「你現在是在追我嗎?」

    「不然呢?」他有點無奈,「我昨天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沒忘。」

    雲畔說到這裡,又想起那個不斷糾纏的夜晚,想起他沉沉的呼吸聲,也想起天亮時他們在窗邊接的吻,腦子一熱,追問道,「這六年裡,你是不是很想我啊?」

    時間在這一秒應該是凝固的。

    不過也無需收回,因為周唯璨對她說:「嗯,很想。」

    直到打完電話,穿過走廊,從展廳里找到趙佩嵐,雲畔仍然在晃神,心情怎麼都平復不下來。

    半晌,還是拿出手機給他發簡訊:「你昨天說,我可以慢慢考慮,最慢的話,是多久?」

    這次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多久都可以。」

    /

    因為周唯璨,雲畔打算離開江城的計劃暫且擱置了。

    儘管如此,她仍然不願意聽雲懷忠的安排進分公司,僵持了幾天,剛巧盛棠聯繫她,說打算開一間畫室,問她有沒有興趣。

    雲畔立刻答應下來,她並不在意投資有沒有風險,也不在意這間畫室未來的收益,只是單純地想跟雲懷忠對著幹。

    這幾年裡,說不怨他是不可能的,雲畔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當初他沒有插手,現在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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