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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16:17 作者: 歸漁
    所以,為什麼會這麼不安呢?

    或許是因為, 平時即使見不到面,但是她知道, 周唯璨就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吧。

    而北京實在太遠了。

    他在那裡會發生什麼、認識什麼人、遇見什麼事, 她通通不知道。

    雲畔看著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碰了碰他眉骨邊緣的那顆小痣,腦海里浮光掠影般回想起昨晚的破碎畫面, 他鼻尖上那顆要掉不掉的汗珠、喘息時上下滾動的喉結、以及抱她時手臂上清晰可見的青筋脈絡……心臟又開始怦怦直跳。

    周唯璨應該是一首詩。

    就是因為讀不懂, 才放不下。

    寂靜空氣里, 突然響起一聲短促的手機震動音。

    雲畔回過神, 看到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不是她的。

    是周唯璨的手機。

    只猶豫了幾秒, 她就坐起來, 小心翼翼地繞過他,伸手拿過那個手機。

    周唯璨沒有設置任何密碼,因此雲畔輕而易舉地打開了他的鎖屏,也找到了那聲震動的來源——

    是孟瑤發來的微信消息。

    現在甚至還沒到五點。

    雲畔點進她的微信對話框,看到她發送過來一份報告文檔,以及一句話:「熬夜整理了一下,修改了幾個細節,等你空了記得看~」

    往上翻了翻,大部分都是專業及項目相關的聊天內容,周唯璨基本都回了,很客氣,也很簡潔,沒有半句廢話。

    其中當然也夾雜著一些邀約,比如問他晚飯要不要一起吃、周末要不要一起自習等等,被不著痕跡地過濾掉,沒有得到回覆。

    直到把聊天記錄翻到底,雲畔才退出來,努力忍住了想要把其他所有未讀消息都點開的衝動,一眼就從那麼多對話框裡,看到了自己的微信頭像。

    周唯璨給她的備註是系統自帶的表情,一朵白色的雲。

    粗略看過去,其他人的備註好像都是名字。

    不多時,手機屏幕重新滅掉。

    而雲畔仍然維持著低頭的姿勢,滿腦子都在想,謝川曾經無意間提起過一件事,說他有個朋友很厲害,研發出了一種手機程序,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即時定位另外一個人的位置,只需要在那個人的手機上簡單地操作一下,點擊接受,就可以實現。

    冰涼的機身握在掌心裡,似乎沒辦法暖熱。

    雲畔緊張得出了一身汗,好半天,才輕手輕腳地把手機放回去。

    困意又湧上來。

    單人床很窄,她縮回周唯璨懷裡,像蚌縮回殼裡,直到和他皮膚相貼,一絲空隙都沒有了,才心滿意足地繼續睡下。

    一覺睡得很安穩,半個夢都沒做,等雲畔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天已經徹底亮了,陽光晴朗而溫柔,把整個房間都照得金燦燦的,包括他近在咫尺的臉。

    周唯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的,已經穿戴整齊,單手撐著下巴,正在看她。好像已經看了很久。

    一顆心輕飄飄的,落不下,雲畔忍不住往他身上貼,很快就察覺到某個明顯的輪廓,壓著她,有點硌。

    只思考了幾秒鐘的時間,雲畔就跪坐起來,慢吞吞地跨坐在他腿上。

    黑色T恤穿在她身上空空落落的,領口很大,露出來的皮膚白得晃眼,周唯璨仍然看著她,沒動,也沒說話。

    雲畔挨著他蹭了蹭:「很難受吧?」

    他說:「是有點。」

    「嗯……那就別動,我幫你。」

    所有的事情做起來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這一次沒有他幫忙,雖然中途磕磕絆絆,但云畔最終還是成功地展示了自己昨晚的學習成果,摟著他的脖子邀功:「怎麼樣?是不是還不錯?」

    周唯璨把她的T恤下擺整理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去洗漱吧。」

    雲畔不滿地撇嘴,卻也沒什麼辦法,只好磨磨蹭蹭地下床洗漱。

    盥洗台上,漱口杯里,很久以前她曾經用過一次沒有帶走的那隻牙刷,就靜靜放在裡面。和周唯璨原本的牙刷挨在一起。

    雲畔心滿意足地拿起來。

    等她洗漱完畢,走出浴室,周唯璨就站在書桌旁邊,手裡拿著那副不知道什麼時候撿起來的流蘇耳線,朝她招了招手。

    身體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快步朝他走過去,雲畔站在他面前,主動將長發撥到耳後,露出被吮吸啃咬得微微紅腫的耳垂。

    周唯璨俯下身來,盯著那裡看了很久,最後找到那個小小的耳洞,將耳線溫柔地穿了回去。

    /

    五月十八號那天是星期三,一個大晴天,很熱,正午的時候,氣溫甚至達到了二十七度。

    下午五點,雲畔在機房上課,心不在焉地操縱著滑鼠畫圖,眼睛卻總是往手機上瞥。

    等教授從她身邊走遠了,她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點開地圖。

    那個小小的紅點顯示,他現在已經在機場了。

    周唯璨馬上就要出發去北京了。

    他叮囑雲畔安心上課,沒有告訴她航班信息,也不許她去送機。

    雲畔盯著手機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地圖上的紅點倏地一下,從她眼前消失。

    只慌張了一瞬,她就反應過來,應該是飛機起飛,沒有信號了。

    失魂落魄地上完剩下半節課,她沒有胃口,於是獨自回了宿舍,站在窄窄的陽台上,孤獨地看了一場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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