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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16:17 作者: 歸漁
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如果每個人的心臟都可以被解剖成標本,放進玻璃盒子,那麼他的心臟應該是一顆冷冰冰的黑色石頭。沒有溫度,沒有感情。
雲畔恍惚間想起初遇。
當時季風颳得兇猛,她被吹得暈頭轉向,看見他的那一瞬,毫無緣由地就想跟他走。
作者有話說:
踩著22年的尾巴開文啦,一起過冬天吧^^
存稿用完前日更,大概每晚10點,前三章評論區隨機發紅包~
第2章 一筆爛帳
雲畔盯著那個不遠處的身影,莫名感到頭疼,太陽穴也突突跳個不停。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她堪堪扶住車身,才穩住了身形,幾乎是同一時刻,身後傳來阿約的驚呼:「Panni!你沒事吧?」
阿約飛快地跑過來,手裡還抱著兩瓶礦泉水,驚魂未定地問:「想什麼呢?平地都能摔倒?」
緊接著,又有些擔憂:「是不是剛剛開車太累了啊?我就說讓我開,你非要跟我搶,等會兒上車了好好休息一下,到酒店我叫你。」
低頭拍了拍衣角沾到的灰塵,雲畔搖搖頭:「沒事,只是不小心。」
直起身來的時候,卻在馬路對面,再次看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月光無聲無息地流淌,他穿著普普通通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站在陰影里,像在看她,神情模糊。
遙遙對視片刻,雲畔身體裡那股強烈的不適又湧上來,一旁的阿約似乎有些疑惑,眼睛來來回回地轉,而後拽了拽她的手臂,用口型問她這是誰。
下意識地回過頭來,她還沒想好如何作答,餘光里便瞥見,那人已經神情自若地收回視線,往反方向走。
緊接著,她聽到那個非洲男孩疑惑地問他怎麼了,也聽到他平淡地回答,沒什麼,認錯人了。
風聲呼呼作響,吹響了便利店沒關嚴實的玻璃門,吹動了沙沙搖晃的樹葉。
像是在懸崖絕壁一腳踏空,雲畔後背冷汗涔涔,猛然清醒過來。
——原來眼下正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她舊疾復發所產生的幻覺。
時隔六年七個月零二十一天,她在東非,再次見到了周唯璨。
直到人已經走出很遠,阿約才八卦地湊上來:「Panni,剛剛那人是誰啊,你們認識嗎?看你這幅見鬼的表情……該不會是前男友吧?」
見雲畔不說話,她顯然很震驚,「不是吧,來非洲玩都能碰見前男友?這就是你們中國人最愛說的『緣分』嗎?」
緣分?雲畔笑了一聲。
她跟周唯璨之間哪有什麼緣分,最多一筆爛帳,不如不提。
當年分手鬧得轟轟烈烈,果斷決絕,一夕之間便切斷了所有聯繫,仿佛從沒認識過。
後來她還是從方妙瑜口中得知,周唯璨拿到了劍橋大學天體物理學專業的全獎,已經去英國讀研了。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分手時他說過的那句「以後不要再見面了」,踐行得很徹底。
所以雲畔也遵守承諾,澳洲距離英國將近兩萬公里。真正的天各一方。
大概是看她臉色有些難看,阿約不再追問,適時地轉移了話題,催她趕快上車。
抵達酒店時夜色已深,周遭空氣靜謐,大部分人都已經睡下了,她們去前台辦理check-in,然後拖著行李箱,筋疲力盡地走進房間。
樹屋的內部相對狹窄,不過布局設置很合理,洗手間也很寬敞。一進門就看到房間正中央由竹藤編織而成的一張圓床,外頭還套著白色的防蚊罩。
把窗戶打開,屬於大自然的清新氣息便撲面而來,透過重重綠色樹影,可以看到懸掛在深藍色天空中的月亮。
阿約坐在飄窗前懶洋洋地和父母打電話。
按照她們的原計劃,這趟旅行的終點站就是坦尚尼亞,一個叫莫希的城市。同樣也是阿約從小長大的地方。
跟父母聊天的時候,阿約用的是當地的斯瓦希里語,雲畔聽不懂,於是抱著衣服去浴室洗澡。
浴室里很整潔,日用品也很齊全,雲畔洗完澡出來,站在半身鏡前吹頭髮。
鏡面上氤氳的水汽漸漸散去,照出一張過分蒼白柔弱的臉。
心不在焉地吹乾長發,想到明天要跟阿約一起去拜訪她的父母,雲畔還是決定稍微捯飭一下自己,於是敷了張面膜。
出去的時候,阿約剛好出門,說去樓下的便利店買點宵夜。
躺在床上專心致志地敷面膜,雲畔快要睡著的時候,接到了方妙瑜的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國。
兩人聊了一陣子,她臉上的面膜也差不多干透了,方妙瑜仍然認為非洲這個地方貧窮又落後,不值得專門飛過來旅行。
不過聊到最後,她還是說:「我知道你一直想去非洲玩,這趟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吧?千萬記得做好防護啊,別被什麼毒蟲毒蛇咬了,玩完了就趕緊回來,那邊的醫療條件很落後的,連小感冒都能死人。」
掛了電話,雲畔坐在床邊發呆,良久,忽而想起什麼,又從包里拿出那個紅色筆記本,攤開放在膝蓋上。
借著床頭燈,她從第一頁開始往後翻,許久,終於在某一頁泛黃的紙張內側,看到一行潦草字跡——
「再見周唯璨一面。」
這句話是她在迄今為止最絕望難捱的一個夜晚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