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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54:22 作者: 顧語枝
武錚又咳嗽了一聲,鮮見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咱們睡吧。」
「……嗯。」賀齡音發出一聲細小如同貓吟的聲音,便側著身子躺下去了,全程未將臉轉過來。
武錚心裡一咯噔,難道他今晚這個要求還是惹惱了她,所以她氣到不想看到自己?
他很是苦惱地扒拉了一把頭髮:「你別生氣了。」
賀齡音忽地聽到這句話,愣了一瞬:「我……」
「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武錚截住她的話,「以後你不想做什麼,你可以直接拒絕我。」
賀齡音輕輕嘆氣:「其實我……」
卻又被武錚截斷:「哎,我直來直去慣了,從小就沒接觸過你們這些高門小姐,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待你才好。你要是不樂意什麼,你只管跟我說,我不會勉強你。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可怕,你以前聽說的那些真的都是胡謅的,叫我知道是誰背後嚼我舌根子,我非把他剁碎----我非把他叫出來理論一番不可!」
好像又差點說錯了話,武錚忙轉過話頭,卻差點咬到舌頭。
然後蔫蔫地陷入了沉默。
一室安靜中,賀齡音才終於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我並沒有生氣。」
其實談不上生氣,只是到底是有些羞赧,當羞赧到極致時,熱氣從耳根起,往上蔓延了全臉,往下連脖子都浸染了緋色。
這樣的極度尷尬之下,她也確實不想理武錚,同時也不想叫他瞧見自己臉紅的模樣。
武錚還在那傻傻地問:「那你為什麼不肯把頭轉過來看我?」
賀齡音這會兒真是要被氣到了。
她撫著胸口,緩緩吐出一口氣,懨懨道:「將軍,您看看這是什麼時辰了。今晚本就比往常遲了好久才吃飯,現在我已經困極了,只想睡覺。何況……」
何況你明天不也要早起麼?
話到嘴邊,她將這句咽了下去。
好在武錚並沒有追問「何況」什麼,他只是聽到賀齡音說自己困極了時,便猛地驚醒,順勢也躺了下來:「也是也是,你今天為了等我,可是累壞了。我以後早點回來,早點陪你睡覺。」
早點陪你睡覺……這句話怎麼說得……
賀齡音臉上不禁又開始發熱,她敷衍地「嗯」了一聲,便闔上眼睛,往被窩裡縮了縮,趕緊強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賀齡音醒來時,身側早已空無一人。
她沒有感到意外,畢竟武錚身為大將軍,能得閒抽空回來陪她睡上一宿已經不易,哪有那麼多閒工夫等她起床再走。
自然也沒閒工夫與她一道吃早飯了。
賀齡音掩著嘴打了個呵欠,輕聲招芯兒進來服侍自己梳洗。
她昨晚睡得不大好。
倒不是又遇上什麼恐怖的聲響,而是因為武錚。
如武錚自己所言,他確實睡姿態不好,容易亂動。不過第一個晚上尚且可以接受,昨晚卻不知他做了什麼夢,總是手腳一通亂動,有時候半邊身子都欺壓到她這邊來了。
她沒法子,只好往裡側退讓,直至貼到牆邊才算安然。
可是,當武錚一轉身時,被子又全被他卷了過去,她被冷得瑟瑟發抖,又不好叫醒他,只好捏著被子一角,拼盡全力地搶一些回來。搶回來之後,心裡也是不安定的,怕被子又被卷了去,於是全程捏著被子不敢鬆手,像個陣前嚴正以待的士兵,以致於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吃過早飯之後,她讓芯兒推著自己在院子裡走了一遭。
這院子很小,昨天早已逛遍了,不過腳腕還沒好之前,武錚不讓她出去,於是也只能在這院子裡閒逛閒逛,順道與芯兒說說話,以消食解悶。
等差不多消食了,她瞧著今天天氣不錯,有微暖的太陽,風也是溫柔而帶著暖意的,便沒有回房間,而是讓芯兒拿來針線,沿著昨天未做完的地方,繼續做著荷包。
他們賀家世代文官,父親賀舒是掌管禮樂的太樂,母親林柔亦是書香門第,對她的教養自是下了一番工夫,從小便是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來培養的,因此她琴棋書畫、禮樂詩繡無所不通,一個小小的荷包自然不在話下。
只不過,像她平日做針線活並不圖快,只是為著雅趣,加上這次她本來也想給武錚繡個好的,因此得花費上好些天。
一個時辰後,她終於放下針線,讓芯兒推著自己回房間,準備在午飯前小睡一番。
不知是不是因為武錚的到來將那孤魂野鬼徹底趕走了,還是白天本就是孤魂野鬼不敢出沒的時候,反正在白天之際,便是武錚不在身邊,她也不會聽到那晚嗚嗚咽咽的恐怖之聲了。
這一覺睡得尤為安穩。
可是醒來之後,她便覺出不舒服了。
喉嚨的乾澀微痛提醒她,她即將著涼了。
從小到大,每每著涼之前,不需要請大夫來診脈,只要她感到喉嚨乾澀,吞咽時有些微痛意,她自己便可為自己診斷,她一定是著涼了,而且過幾個時辰就會顯現出著涼的症狀來。每每如此,屢試不爽。
這一次,必定也是如此。
她睡覺一向乖巧,若沒人擾她,她安安靜靜地躺下,可以一晚上都不必翻身,更不會掀被子,能一覺睡至天明,方才午睡便是如此。所以必定不會是午睡時著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