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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45:30 作者: 袖側
    紀安寧說的這番話,的確非常有道理。

    聞裕垂下眼眸,又抬眼,問:「假如有別的世界,別的世界裡的我,會對你好嗎?」

    紀安寧問:「你沒有夢到過嗎?」

    「沒有。」聞裕承認,「只夢到過我說的那些,還有,夢見我爸在羈押的時候,腦溢血了,人沒了。」

    原來如此,所以前世,聞裕入獄,沒有人能替他奔走。

    聞家本就人丁稀少,老的死,少的判刑,聞家……就這麼轟然倒塌了。

    紀安寧終於又解開了一個困惑已久的疑問。

    她說:「別的世界的你對別的我好不好,對你和我有什麼意義呢?」

    聞裕其實只是提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答案無非「好」或者「不好」。如果他對她好,只要直接回答就行了。

    可紀安寧沒有回答「好」。那麼答案已經很明白了。

    聞裕感到無法置信。

    為什麼,他會對她不好?

    紀安寧輕輕嘆氣。

    「真的,沒意義的。」她說,「別去多想。」

    聞裕抿了抿唇,問了另一個問題:「我夢見我成了殺人犯,我殺的……」

    他的瞳孔黑得像墨。

    他的聲音冷似寒冰。

    「是他嗎?」

    一個「他」字,聞裕和紀安寧都知道指代得是誰。

    聞裕既然夢到過銀海酒店天台上的事,就會知道她是怎麼死的,誰害死了她。

    紀安寧沒有回答,但聞裕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睫毛微微顫抖。

    聞裕把紀安寧抱在懷裡,親吻她的發頂,輕聲問:「他想對你幹嘛?」

    「別問了,聞裕。」紀安寧踮起腳,伸手緊緊摟住聞裕的脖頸,把臉埋起來,顫聲說,「你不許!不許因為我做任何出格的事!不許因為我把自己搭進去!絕對不許!你快答應我!」

    她的身體也在顫抖。

    【那如果你殺了什麼人,能逃脫法律的制裁嗎?能不被抓到槍斃嗎?我是說假如。】

    聞裕想起來了,關於殺人這件事,紀安寧在很早之前就問過他。

    在他的夢裡,很顯然,他非但沒能逃脫法律的制裁,還被加重製裁了。誰都知道,現在的死刑,鮮有立即執行的,大多都緩刑了。

    所以,這就是她懷揣著一切的秘密,從來什麼也不說的原因嗎?

    這麼柔弱的需要人保護的紀安寧,原來一直在保護他嗎?

    聞裕眼睛酸澀。

    他摟住紀安寧,輕輕的撫她的背心。

    「我答應你。」他許諾說。

    我答應你,不把我自己搭進去,聞裕心裡說。

    「那些都是夢。」紀安寧最終是不肯承認,「夢都是沒有意義的,別再做那些夢了。我們又不活在別的世界裡。我們活在當下。」

    聞裕問:「那現在,眼前,當下,你……過的好嗎?」

    紀安寧覺得這是一個傻問題。她的表情柔和了下來。

    「好呀。」她說,「我有你啊。」

    這句話,終於撫慰了聞裕的內心。

    他的眸子變得明亮起來,沒有像另一個世界裡那樣比夜還黑。

    當他們熄了燈躺下睡覺的時候,聞裕摟著紀安寧,問她複習得如何了。

    紀安寧說:「我覺得應該還可以拿到獎學金。」

    聞裕說:「好,那等考完試放假了,我們去旅行。」

    他側躺著摟著她,輕輕摩挲她微涼的手臂,問她:「你想去哪?」

    無論是哪裡,他都可以帶她去,南極也好,北冰洋也好,都行。天涯海角,都去得。

    紀安寧仰躺著,望著天花板,沉默很久,說:「我想去首都。」

    聞裕:「……」這是個他沒想到的地方。

    「為什麼?」他問。

    「小的時候很想去,可我媽媽很早就去世了,我那個爸爸很少能見面。外婆撫養我長大,她年紀大,我年紀又太小。她一直都說,等我長大一些,長到十五歲,就帶我去首都,看升旗。」紀安寧輕輕地說。

    聞裕想起來,紀泰和捲款跑路的時候,紀安寧還沒有十五歲呢。

    紀安寧問:「廣場那裡,能灑骨灰嗎?」

    聞裕嘆氣:「不能。」

    紀安寧又問:「那城樓上也不能罷?」

    聞裕摸了摸她臉頰,說:「咱們偷偷帶一點,偷偷灑。」

    紀安寧嘆氣:「算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你知道嗎?我從網上看到,可以用親人的骨灰做成項鍊墜。我回頭去做一個,戴在身上,然後戴著去首都,去看廣場和城樓!這樣外婆就算也看見了。」

    自外婆去世之後,聞裕和紀安寧都盡力避免提及她。這竟還是從那之後,紀安寧第一次又提起她。

    聞裕眼睛酸酸的。

    時間或許會漸漸撫平傷痛,可並不會讓人忘記至親之人。

    她不提,可她一直記在心裡,永不會忘。

    「可以做鑽石的。」他說,「我在網上看到過新聞。回頭我們去做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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