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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45:30 作者: 袖側
紀安寧有一句話說的對,長得好看的人叫人不容易忘。
那個男人的臉的確英俊,藏在了他的記憶中,在與他再次相逢的時候,還有隱約的印象,所以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因為根本是自導自演,警方沒有抓到線索,但聞國安內心裡已經隱約猜測出了什麼。
倘若程蓮留下聞裕就此走了,聞國安就當這是一筆一錘子買賣,她給了他她的青春和一個孩子,那些錢聞國安可以當他買斷了這些。
結果程蓮又回來了。她對聞裕的態度有了變化,好像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很愛這個兒子。
畢竟和戀人生出來的孩子,到底是跟和金主老頭子生出來的孩子不一樣吧,多少是有些愛的。
但聞裕已經七歲了,因為程蓮過去對他的冷淡,他內心裡已經習慣了和父親更親近。
所以程蓮這些年,一直抱怨聞裕和她不親。
聞裕不能理解:「您就……這麼任她了?」
程蓮的工作能力不弱,但若沒有聞國安的支持,就憑她自己,或者就憑一個老闆娘的身份,也不可能做到集團CFO的位子上。
說到底,還是因為聞國安同意把這個位子給她。
而程蓮能偷聞國安的錢,全是因為聞國安給了她足夠大的權力。
經歷了這幾天的荒亂甚至荒誕,聞裕此時終於控制住了那些情感的波動起伏帶來的影響,能正常的思考問題了。
程蓮抽乾了集團的內部資金池,簡直開玩笑,資金鍊怎麼到現在還沒崩?各公司還能平穩運行?
聞國安是怎麼做到的?
聞裕思緒紛亂,充滿了疑惑。
「你呀,小裕。」聞國安說,「你還年輕,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會懂,錢,不過是一堆數字而已。它是帶不走的。」
「你媽媽的想法一目了然,她無非是想熬到我死,由你來繼承我的全部財產。她覺得你的,就是她的。」
「錢這種東西,生不能帶來,死不能帶去。在我活著的時候發揮它該有的作用,有什麼不行呢。你媽媽願意為了這個留下來,願意為了這個對你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我覺得錢這個東西就花得值。」
所以聞國安對程蓮的容忍和縱容,全都是因為他嗎?
聞裕動動嘴唇。
聞國安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嘆息一聲:「你是想說,你不是我的兒子是吧?」
聞裕臉色蒼白。
聞國安看著他,恨鐵不成鋼地罵道:「糊塗!」
這個國家的文化里,對於血緣的看重太過。聞國安從來都沒向聞裕灌輸過這種價值觀,可聞裕生在這裡長在這裡,還是被影響了。
「你出生就被我抱在懷裡,我親手給你換尿片。你第一天上幼兒園,我送你去。你還沒放學,我已經在門口巴巴地等著接你了。」
「我手把手教你騎自行車,我教你打球,我教你游泳。你把鋼琴彈得鬼哭狼嚎,我也給你鼓掌。」
「我帶你爬長城,登自由女神像,我帶你非洲看草原,北極看極光。我陪你NBA現場,世界盃決賽。」
「你的哪一次家長會我落下過?你哪一場比賽我缺席過?你每一張獎狀每一個獎盃我都親自給你拍照收藏!」
「聞裕----!」聞國安盯著他,沉聲質問:「你雖然不是我生的,卻是我養的!我教的!怎麼就不是我的孩子了?!」
紀安寧在樓道里等了聞裕很長時間,她非常安靜。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在這個場所可以說是格格不入,來來往往的警員都忍不住看她。有個年輕的警員還給她倒了杯水。
許久之後,聞裕終於出來了。
他的臉色雖然還憔悴,可他的眼睛明亮了。
這些天縈繞著他的頹靡、迷茫都消散了。
紀安寧看到,就放心了。
她對他伸出了手,聞裕握住了她的手,說:「走,先回去。」
可他們才出了大門就被一輛車攔住了,當車窗放下,露出楊遠的臉的時候,聞裕感到紀安寧的手突然緊緊的攥住了他,非常用力。
楊遠的臉雖然還有好幾塊青腫的淤痕,但紀安寧還是認出了他。
聞裕不知道紀安寧的反應是怎麼回事,但他對她說:「你先回車上等我一下。」他把車鑰匙給了她。
紀安寧看了一眼楊遠,不敢露出太明顯的表情,只「嗯」了一聲,先走開了。
她回到車裡坐在副駕位子上,從後視鏡里看著那邊。
聞裕沒有上那輛車,他微微俯身跟車裡的那個男人說話。車門開了,那個男人下來車。
看起來像是聞裕不願意上他的車,他兩手插著兜,低著頭,像跟家長鬧彆扭的孩子。但中年人似乎特別有耐心,一直在不停地勸說。
過了一會兒,那輛車開走了。
紀安寧看到聞裕站在那裡,似乎有些失神地望著那輛車的影子。
可當聞裕回到自己的車上時,紀安寧看到他似乎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他的眸子依然清明,只是神情有些冷峻。
「那個……是誰?」她忍不住問。
「沒關係的人。」聞裕說。這個說辭一聽,就知道是在敷衍人。
紀安寧咬起手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