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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45:30 作者: 袖側
「幹嘛呢?跟那兒發什麼愣?」有人叫他。
聞裕走回去,在他們中間坐下,推開靠過來的女孩,掏出手機,給紀安寧發了條信息:「橋南路哪家?」
過了一會兒,收到回覆:「NL。」
NL啊,店面大,鎮場的安保也嚴格。一般人不敢在那兒鬧事。還行,還算會挑地方。
旁邊的人喊他,聞裕放下手機,加入了他們。
虎口撒上鹽,舌尖一舔,龍舌蘭一口悶掉,旁邊的女孩手疾眼快的把檸檬片塞進他嘴裡。鹽的清咸、檸檬的酸澀、烈酒的熱辣,混合成了難以言喻的滋味。
漸漸喝多了,酒精上頭,話就多了。
「有個妞,大一的,」他抽著煙笑,「我第一眼就看中了。」
「就你這嘴刁得,能讓你一眼就看中的,得是個仙女吧?」
聞裕微有醉意,眸子比平時看起來更亮:「特別仙兒。」
「唷?」朋友更感興趣了,追問,「怎麼樣啊?上手了嗎?」
「沒……,是個貧困生,挺倔,生怕沾我。」
「呵。」朋友哂笑,「假清高那種是不是?」
我擁有的東西不多,自力更生,是其中最寶貴的。
聞裕腦中閃過紀安寧說這話時眼中的澀然。才剛剛成年,十八歲的女孩,眉眼間沒有天真,只有被生活磨礪後的沉靜滄桑。
或許「假」這個字該抹去。
「誰知道呢?反正我打算,」他噴出一口白煙,墨一般的眸子目光深邃,嘴角扯出一抹涼涼的笑,「晾晾她。」
紀安寧在NL更衣室里換衣服的時候收到信息。她知道她就算不說,聞裕也有辦法查到。她回復了他:「NL。」
NL對聞裕來說不陌生,她周末在這裡兼職賣酒,他經常帶著朋友過來。他跟這裡的老闆也認識,店面經理知道他來,都會過去打招呼。
紀安寧以為,以聞裕對她的糾纏,他極可能今天晚上就會過來看她。她總是忍不住在一桌桌的客人間尋找他,在路過那些門敞著的包廂時快速的瞥一眼。
但是直到她下班,聞裕也沒出現。
紀安寧今天是第一天在這裡上班,領班一直盯著這個新來的漂亮女孩。這女孩單薄瘦弱,要不是因為實在漂亮,大概不會錄用她。
推銷酒水這種工作,比人們想的要辛苦得多了。領班有點擔心她會撐不下來,也擔心她沒有經驗,不懂得怎麼去應對那些男客們的騷擾。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紀安寧看起來非常嫻熟。她懂得怎麼去推銷,也知道如果應對那些看到漂亮妞就蠢蠢欲動的男客。她甚至知道怎麼去挑選客人。
那些領班掃一眼,就知道會是麻煩的、不好應付的男客,哪怕是看起來十分闊綽,紀安寧也不往前湊,任別的女孩去搶生意。
領班觀察了一陣,就放心了。
周末的夜場是到凌晨四五點鐘才打烊的,但末班車是十一點零五。
紀安寧應聘時就談好了工作時間,她十點四十下班,飛快的換下紅白相間、閃亮閃亮的漆皮小短裙和靴子,換回自己的衣服,她一路小跑著跑到橋南路路口的公交車站,搭上末班公交車回家。
疲憊地靠在車窗上,她閉著眼睛,手握成拳輕輕捶著酸痛的小腿。
微涼的夜風從密封得並不嚴密的車窗縫隙中吹進來,拂在紀安寧臉上。
紀安寧忽然睜開了眼睛。
她想起來了,聞裕後來雖然對她糾纏不休,但最開始的時候,在他第一次提出交往被她拒絕之後,他先是送花送禮物,熱烈追求。然後忽然有一段時間,他就冷著她了。
在冷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又再次熱烈起來。但他從最開始,就觸了紀安寧的線。紀安寧對他一直內心有牴觸,約束自己,恪守本心,沒有被他的金錢攻勢迷了眼。
在當時,紀安寧只是遵從本心,作出了本能的應對而已。
但現在紀安寧再回憶起來,幾乎可以清晰地看明白聞裕企圖施展在她身上的「馴化」手段。
紀安寧苦笑。
後來聞裕看那些手段對她都沒用,就變成了死纏爛打了。直到他突然從學校里消失。
紀安寧忍不住想,那時候他幹什麼去了?她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似乎是他家裡出了什麼事。但她那時候一味的慶幸他離開,根本沒想過去打聽打聽到底怎麼回事。
沒幾個月,她就死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很聰明、很清醒。後來她才明白,聰明和清醒不足夠保護她自己。
他一離開,惡魔就對她伸出了利爪。
紀安寧在周六的時候接到舒晨的電話。
他中氣十足,很有幾分邀功的意思:「我老媽介紹了一個人,她家孩子初中,女生,數學比較弱,主要是幾何。你下午要是有時間,可以過去先見一面。」
紀安寧下午就過去了,給小女生試講了一下,孩子媽媽在一邊旁聽。
走的時候說回頭給她確認,傍晚紀安寧還沒出門,就收到電話,孩子媽媽跟她約定好了以後上課的時間。
到了咖啡館,她謝過了舒晨。
舒晨笑著說:「甭客氣,阿姨給我還打電話了,誇你教得好呢。她們家那個小妹妹,說你講得思路清晰,特別明白。她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