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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45:30 作者: 袖側
    去你媽的!你才跟他睡過!

    紀安寧咬牙。

    女生們在她走過去的時候,會壓低聲音低語,然後發出驚嘆,再高高在上地,用鄙夷的、不屑的眼神看她。

    男生們的目光則會有意無意地在她身上掃過,重點關注胸腰臀幾個部位。他們也會壓低聲音說些什麼,有時候發出鬨笑聲,一邊笑一邊瞟她。

    不親身經歷,不知道風言風語有多傷人。

    學校里的同學們只當做桃色新聞,茶餘飯後睡覺前臥談會的談資,不知道這對當事人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更有人,把這些當真,當成可以對她肆無忌憚的理由,譬如眼前這個人。

    這個人越走越近了,紀安寧聽見他說:「我說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假正經什麼啊。誰還不知道你呀----窮美人,三千塊一晚上。我給你六千行不行?一萬也行。出來啊。」

    這聲音近在咫尺,紀安寧屏住呼吸,握緊鋼釺。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紀安寧就看到了他的鞋尖,緊跟著他的臉就出現了。他一步踏出,自然而然的朝這邊察看,正看見了近在眼前的紀安寧。

    「在……」他眼中迸出喜色,張嘴想喊人。

    我給你一個億!

    紀安寧當然沒有一個億,她只有一根鋼釺,使出吃奶的力掄出去!

    年輕男人「這裡」兩個字還沒出口,就被一鋼釺掄在了臉上,正中鼻樑!血花當場就爆開了!甚至濺到了紀安寧的臉上!

    年輕男人一聲慘叫,向後倒去。

    紀安寧從他身上跳過去,想往樓梯口沖。他的人卻聞聲沖了上來。

    紀安寧一鋼釺掄出去,保鏢用手臂格擋,忍痛反手握住,空手奪了白刃。另一個人把她按在了地上。

    紀安寧掙扎中,摸到了半截轉頭,反手拍在了那個按住她的保鏢的腦袋上。對方一聲悶哼,鬆開了手。

    紀安寧趁機掙脫。

    但紀安寧無路可逃。最後的最後,她跳上了建築物的邊沿。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她聲嘶力竭地喊。

    但她色厲內荏。她手裡只有半截轉頭,她身後是三十幾層的高空。她根本無路可走,只能指望對方忽然良心發現,肯放過她。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年輕男人被人攙扶著,捂著一臉的血走過來,滿眼都是凶光。

    他鼻子還劇痛,懷疑鼻骨可能碎裂了,牙齒也掉了兩顆,這時候指望他還能想起良心這個東西,痴人說夢。

    「站號(賤貨)!」他怒罵,惡狠狠地命令,「把叉給哦呀沙來(把她給我拉下來)!」

    男人們逼近,紀安寧後退,一步踏空,失足墜落於黑暗中。

    人說墜亡是各種死法中最不好的一種。那墜樓的時間,對墜落的那個人來說,是無比漫長的,整個過程充滿恐懼。

    紀安寧不知道別的人是怎樣的,但她真的體會到了這段漫長的時間。她根本不想死,生活這麼苦,她都這麼努力地活著,怎麼可能會想死。

    她死了,外婆怎麼辦?

    紀安寧不明白,人,怎麼可以這麼壞呢?她以為聞裕已經夠壞的了,可別人比他壞得多了!

    明明還是學生啊,是一個學校的同學啊,怎麼就可以壞成這樣呢?

    帶著恐懼、不甘和憤怒,紀安寧墜亡。

    她靈魂出竅,看著那些害死了她的人匆忙離去。

    警察來了,替她收屍,開始調查。她以為害死她的人會被繩之以法,結果,並沒有。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些「目擊證人」,紛紛指證她那天晚上因為錢跟客人發生了糾紛,遭到了批評,句句暗指她是自己想不開跳了樓。

    最後果然就這麼定性了,把她定性為自殺。

    消息傳到學校里,又是一陣風言風語。

    「真不檢點,一個女孩子跑到那種地方打工,聽說是那種色情娛樂場所呢!」

    「聽說是跟男客人為了錢鬧起糾紛來了?」

    「什麼什麼?你知道內幕嗎?」

    「聽說啊……是嫖資。」

    「你不知道嗎?三千塊一晚,這個價,是從聞裕開始的……」

    說的人煞有介事,仿佛親眼目睹。聽的人又驚又喜,不停追問。一盆盆髒水往她身上潑。

    言靈有力量,只要有人提起她的名字,紀安寧就會被召喚到那處。她剛死的那段時間,學校里沸沸揚揚到處都在議論她。苦得她,一會兒被拉到這裡,一會兒被拉到那裡。

    外婆也召喚過她。她喃喃地念:「寧寧,寧寧,怎麼還不回來?」

    她被鎖在房子裡,吃光了家裡所有的食物,餓得拍門:「寧寧,阿婆餓……」

    紀安寧無計可施,著急萬分。幸而鄰居聽到了外婆的呼救聲報了警,警察破門而入,使外婆婆免於餓死家中。

    警察發現她是個失智老人,很是傷腦筋。在這時,一個年輕男人出現,領走了紀安寧的外婆。

    他就是謠言中和紀安寧睡過的富家子聞裕。

    聞裕把紀安寧的外婆安置在一個專門照顧失智老人的養老院,然後在紀安寧的注視下離開。

    外婆常常念起她的名字,她便得以常常在外婆身邊徘徊,陪伴。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有一天,她忽然被別人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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