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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7:12:10 作者: 清悅天藍
去了弔唁的方向。
周圍的時間終於又恢復了流動,人們又開始交流了起來。阮茉轉過去身,平靜地去處理著後續的事情。周子珩落座後,就跟程公子坐在一起,他手裡拿著溫熱的茶盞,細細品著香茶,與程家公子隨意聊天。
仿佛剛剛那目光交錯時爆發出來的電掣雷鳴,完全不曾存在過。
可人群卻沒辦法完全冷靜了,從周子珩到達葬禮現場那一刻起,或多或少的人,都在開始頻頻注視著這位周家的當家人,也有看向阮茉的。大家用手掩著嘴唇,悄聲交談。
畢竟當年的事情,實在是太勁爆了。
「那可是周先生啊,阮小姐怎麼會那樣做……」
「當時訂婚請柬都飛遍了整個上京城,都見識到了周先生對阮小姐那場世紀大求婚。」
「可後來——為什麼阮小姐卻會和周先生的弟弟周子川……」
「噓——別說!還想不想要命了!」
「……」
這些話稀碎,但零零散散還是傳入了在忙事的阮茉耳朵中。阮茉充耳不聞,她必須得打起精神來,這一天還是要她支撐下去。
休息間,她喝了口水。
有一縷髮絲沒有扎穩,從額前垂落入眼前。
阮茉抬起手,想要將那絲長發別回耳朵後,右手五指併攏,無名指上那枚銀色的鑽戒,在青絲間,閃爍著光。
空氣似乎又冷凝了些。
她全程都沒有去看周子珩的方向。
那些人,總會有人伺候好他們。
周子珩坐在梨花木椅子中,有一搭沒一搭和程公子說著話。
忽然,就低下頭去,抽出手機。
在屏幕簡訊框中,點了幾個字。
……
*
上午場辦完,中午歇息。阮茉淺淺吃了點兒飯,吃不太下去。約摸過了一半的歇息時間,她正坐在後堂的桌子前,對著周子川公司的資金鍊破碎那一紙文書,揉著額頭髮愁。
公司真的快要完了。
公司完了,她和周子川這四年來的努力,就全部付之東流。
她是必須要保住周子川的產業,必須要保住,除去這些年來周子川為了保護她而拼盡全力的那份恩,還有就是……
那份絕對不能公布於世的秘密!
阮茉在桌子前坐了很久,桌台上的玻璃蠟燭將燭蠟燒盡出一圈一圈的堆積,窗外的雪松倏然墜落下一大團雪,阮茉感覺心臟有點兒不舒服,伸手就去拉抽屜把環。
手指剛碰到環,忽然,身後的門被人敲了敲。
「夫人——」
似乎有些焦急,
「小少爺——不見了!」
阮茉一驚。
拉抽屜的手又給推了回去,她提起喪服的衣襯,拖著瘦弱的身子,就要出去找。
周斯慕,她唯一的兒子。
也是這麼些年來,東躲西藏的日子裡,另一個支撐著她走下去的動力。
外面的雪依舊很大,阮茉就這麼伶仃單薄地走了出去,漆黑一片的周家公館,雪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髮絲間。跟隨前來的下人想要為夫人撐把傘,畢竟周二少活著的時候,叮囑過很多遍,阮小姐的身子太虛弱了。
可找了一圈,都沒有瞧見周斯慕的小身影。
周家的下人們實在是擔心夫人的身體,幾個人勸著,讓阮茉先回去吧。
天太冷,別凍壞了夫人的身子。
小少爺可能只是調皮,走岔了地方,一定會找到的。
阮茉回到了大堂內。
她走的是側門,因為側門可以不用見到那麼多的人,她實在是支撐不住了,凍了一會兒,身子都是冷的。自打周子川去世後,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走刀刃。
也不知道還能,繼續這麼,撐下去撐多久。
阮茉轉過走廊,往後堂去,外面的光逐漸往後退,走廊里只飄蕩著零星幾盞黃燭燈的倒影。
心臟一陣絞痛,疲憊席涌。阮茉用手稍作扶歇,想要喘口氣。
忽然——一股濃烈的殺氣,瞬間撲面而來。
扶著牆壁的手指,驟然緊繃。
「……」
她十分熟悉這股殺氣,因為從十五歲那年開始,就時常陪伴她的左右。
只不過那些年,這抹殺氣從未降臨到她的頭上過,總是那個人抱著她,看著他甩手飛刀,揮斥方遒。
而俯首,對她的,卻只有最疼愛的溫柔。
阮茉大腦一片空白,雪花在她的披肩上化開。
直至那一聲稚嫩的童聲,將她從意識空缺中,給拉了回來——
「媽媽!」
……
抬起頭那一瞬間,就看到了周子珩,男人就站在後堂的木門處,落著身影,肩膀上也還凝著飄雪,胳膊彎間,小小的孩童緊緊用手纏著那人的脖頸。
周子珩平靜地望著阮茉。
甚至因為抱著孩子的緣故,他的眼尾化開很溫柔的神情,雙手小心齊上,小心翼翼托著周斯慕。
走廊盡頭窗外的冷風,隔了一道牆前堂掛著的「奠」簾,雪落下在屋外,更遠處的竹林從沙沙的刀葉發著碎音。
阮茉一下子,就僵持在了原地。
那間隔著不到三米遠的距離,其實是長達四年的光陰。
下人們也都驚呆了,這些年他們跟著周二少以及阮小姐東躲西藏,當然明白他們究竟在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