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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40:57 作者: 西瓜妖精
暖英也是個勇敢的姑娘,是她第一個反抗陳舊的農村生活。
她不是不想結婚,而是不想盲目結婚,她曾經和柳暄紅說過,如果她要結婚,肯定是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另一個人生活,想和另一個在各個方面都扯上聯繫,密不可分,她們的感情也一定是像書中寫的熱烈純粹,而不是像她娘那般,只是年紀到了,不能讓別人說笑,匆匆相個人就結婚了。
暖英受不了過那樣的生活。
柳暄紅也很看好暖英,她想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上的事兒,就一心一意提升自己,熱愛自己的工作,她是個努力生活的人,而生活也不會辜負她。
也許她不會做出很大的成就,也沒有勇氣重頭再來,但是她那股堅持不懈的奮鬥勁兒,會讓她過得很好,翻天覆地地好。
畢竟,世上有許多人其實是有機會改變的,區別的是能不能堅持下去。
許多人走在半道上就泄氣躺平了。
而宋暖英不會。
她是那種即使發現自己走錯了路,也能興致勃勃開闢新道路的人。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
隔壁筒子樓不知誰擰開了了收音機,乾淨又明亮的女聲唱著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
就著緩緩悠揚的歌聲,巷子裡的小孩也跟著唱了起來,稚嫩清脆的嗓音或許含糊不清,但是絕對清澈純淨。
柳暄紅去院子壓了一盆水,轉身進廚房把那筐子榆錢倒進清澈見底的水裡。
簌簌簌掉落的一串串榆錢泛起了晶瑩水花,沾上了水珠,愈發嫩綠青蔥。
榆錢是榆樹的果實,可以生食。
柳暄紅乾淨白皙的手輕輕撥開清洗,隨意捏了一串放進嘴裡,輕輕嚼著,脆津津,生甜甜,她眉眼彎彎,興致愈發高昂了。
小月兒乖巧地趴在廊下寫作業,眼巴巴地看著柳暄紅,她莞爾一笑,揉了把榆錢也塞進她的嘴裡,小孩頓時臉頰肉鼓鼓,一動一動地咀嚼著,圓乎乎的大眼睛笑成可愛的小月牙,尋了個空忙說:「好吃。」
柳暄紅:「乖,繼續寫作業,咱們晚上吃榆錢飯。」
小月兒小雞啄米般點頭。
柳暄紅就不管她了,隨著隔壁飄揚的歌聲哼著熟悉又陌生的曲兒,她繼續清洗榆錢,換了五盆水,洗得乾乾淨淨,水亮鮮嫩。
她又去喝水的水缸舀了一勺水,燒開焯一下榆錢,燙去那抹春天特有的青澀味兒,抖上玉米面,加入溫水攪拌捏成一個個圓乎乎的小糰子,放蒸屜蒸熟。
榆錢飯是以前饑荒和吃大鍋飯時人們的救命糧,常捏成窩窩頭吃,榆錢不要錢,也不費玉米面,蒸出來的榆錢飯飽滿青嫩,黃綠色,吃起來軟糯甘甜,在那個吃糠噎菜刮嗓子的年代,榆錢飯是難得的美味。
宋萬水帶來的榆錢很多,柳暄紅不止做了榆錢飯,還煮了榆錢粥,熬的米油泛光的清粥撒上幾串榆錢,伴著煮一會兒,盛上後再添上鮮綠蔥花,軟滑可口。
高嬸子聞著味兒就進來了,笑著端了一碗粥回去,也取走了一些榆錢,柳暄紅就把剩下的全部倒鍋里和肉沫翻炒,加了調味料,做榆錢菜,伴著榆錢粥喝,清香撲鼻的味道,充盈口腔,吃飽喝足了,小月兒就捧著幾個榆錢飯出去玩耍,給小夥伴們嘗嘗這春日的味道。
在柳暄紅吃著噴香的榆錢飯時,小宋村的老宋家爆發了一場空前絕後的大爭吵。
這是宋萬水前所未聞的,爭辯的兩方除了他自己和幾個懵懂無知的小弟妹,宋家全家大人都加入了討伐他的隊伍中。
宋大嫂和宋老太太根本不接受他說的什麼考大學的說法,和柳暄紅想的一樣,俱覺得他是瘋了。
宋大嫂尖叫著,隔了一個池塘的大軍家都能聽見她高昂的嗓音:「我不許!我不許你回家!考什麼大學,你又不是剛畢業的孩子,三房也沒嫌棄你,你掙了大錢,眼看著就能相親娶媳婦了,我不許你回家!」
老太太也是和宋大嫂一個理由。
她想不明白,自己孫子年紀一大把了,…村里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不急著結婚就算了,居然還想著回學念書?
他和那些孩子差了那麼多年歲,要重回學校,豈不是上趕著惹人笑話。
老太太一想到宋萬水會被那些不懂事的兔崽子嘲笑,村里其他人也會笑話她,白白要丟了三房的提攜,她感覺自己要喘不過氣來,老太太喘著粗氣,一頓一頓地罵著他不識好歹,腦子瘸了,罵完了宋萬水,見他還不醒,倔著臉,神態更堅定了,又哭天搶地,罵宋大嫂不對兒子盡心。
要是宋萬水早早娶了媳婦生了娃,拴著他哪還能去念什麼書呢!
宋大嫂得了這個提醒,也不忙著罵兒子了,嚷嚷著出門要給兒子張羅媳婦。
老宋家是一團混亂,二房和四房都不明白,宋萬水這是折騰個什麼勁兒,不過轉頭勸過宋萬水後,回到房裡,王繡花琢磨開了。
「當家的,萬水不懂事兒不幹了也好,正好輪到你上去,前些天聽說廠子還要擴建招人,妞妞也長大了,我放娘家和老太太這邊輪流帶,我也進隔壁廠子打工,咱們夫妻雙職工,掙了錢,明年就把妞妞送幼兒園去,聽說現在城裡孩子上學前不上學前班,去的幼兒園,教唱歌跳舞,幫學字,這叫什麼,贏在起跑線上,咱們妞妞也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