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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7:16 作者: 三日成晶
    這飛流院中的一眾凡人,都是孤苦無依無處可去之人,花朝這樣的條件,於他們來說,無異於一步登天。

    眾人頓時顧不得害怕開始低低討論起來,他們都在努力回憶,花朝也十足耐性,等著他們去想,去考慮。

    但是最終花朝竟然沒能等到任何人站出來認罪,也沒有人相互之間攀咬。

    最後只有一個小僕從也就十二三的樣子,站出來說:「我在這裡有三年了,瞧見它的時候,它就是沒尾巴的啊……」

    這小僕從說完,人群之中也有人附和,「確實,我在這裡五年,也記著這黑狐是沒有尾巴的……」

    肯定的聲音越來越多,花朝抱著黑球,將這些人一個個看過去,她從前也算是識人無數,很確定這院中的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敢欺瞞,更遑論私下殘害她養的黑狐,切斷它的尾巴。

    但是花朝很確定自己沒有瘋,也沒有記錯,黑球是有尾巴的。

    上輩子它一直都有尾巴,花朝和它日日夜夜相伴,把玩他的尾巴腳掌,把玩它每一寸毛髮,甚至知道它前腳掌和左眼前面靠近鼻樑的位置,分別有一縷對著陽光仔細看,才能看出的紅色毛髮。

    可是這一世的黑球,為什麼沒了尾巴?

    那樣蓬鬆寬大,和它身體差不多的尾巴,怎麼就會沒了?

    再問這院中人也問不出什麼來了,這些凡人本就在山中待的時間不夠長,興許記得不那麼真切。

    花朝打算安置好了,就去問她的師尊鴻博長老,她記得她當初從秘境把黑球帶出來,鴻博長老見她難得喜歡個什麼,並不介意黑球不是靈物,還很贊成她養的。

    花朝抱著黑球心疼得不行,一個勁兒揉搓黑球的尾巴骨,令院中眾人散去,抱著黑球跟著收拾好她新屋子的婢女,上了這飛流院主屋的二層。

    花朝一邊走,一邊摸著黑球嘟囔,「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是誰斬斷你尾巴,我一定斷了他的腿給你報仇!」

    「哎呦,可憐的小東西。」花朝低頭,張嘴含了下黑球的耳朵,又拍了拍黑球光禿的尾巴骨。

    想到什麼又悚然道:「只是尾巴斷了嗎?翻過來給我看看蛋蛋還在不在!」

    花朝已經把殘害黑球的兇手定義為窮凶極惡之徒,既然斬斷黑球的尾巴,說不定也會割掉它的蛋蛋!

    但是花朝抱著黑球正要把它翻過來扯著後腿湊近查看,黑球大概是終於不耐煩了,一雙後腳在花朝胸前狠狠一蹬,「嗖」地一下,就從花朝懷中跳下去跑了。

    花朝胸前中了兩小腳「呃」地一聲,彎下腰,然後在婢女緊張來扶她的時候,她忍不住「哈哈哈哈哈」笑開了。

    「別跑遠了,晚上快吃東西了!今天讓廚房給你做燒雞!」花朝手臂撐著二樓欄杆,看著黑球在樓下一閃而過的影子,喊道。

    花朝搬進了對從前她來說俗不可耐,但是對現在的她來說簡直是神仙居所的屋子。

    花良明為她布置的臥房,極盡奢華之能事,比之凡間侯爵的規格有過之無不及,尤其是一張拔步床,簡直讓花朝喜歡到心坎里,她摸著誇張的浮雕,躺上去隨便滾了兩圈,愣是沒能滾到頭。

    床頭不遠處的妝奩更是滿的溢出來,令人眼花繚亂的珠釵環佩擺得到處都是。

    花朝倒是不怎麼喜歡佩戴這些東西,但是上一世她好歹也做成了御霄帝後,就算不佩戴,該有的東西一樣不缺,還都是最好的。

    因此她只是看了一圈,就已經明白,花良明為她布置的這間屋子,並非是他隨意讓人弄的,而是他親自四處雲遊,從各國搜集來的上品。

    花朝心中酸軟,但是再看到妝奩不遠處並排的博古架上,放置的不是花瓶等器物,而是一個個琉璃的糖罐子的時候,花朝的那點酸澀,徹底變為了甜美。

    花朝上前一個個打開,抓出糖果品嘗,忙活的像個快樂的小倉鼠。

    她從前從不踏足這間屋子,仿佛她只要一腳邁進來了,就是邁入了萬丈紅塵,丟了「仙女」的氣度。

    因此花朝也從不知道,她那個浪蕩紈絝一般讓她丟臉的父親,那個她不許留在山中的父親,竟然知道她喜歡吃糖。

    還搜羅了各地各種口味的糖果,堆積在這無人問津的閨閣,他從未跟她提過一句,是在期盼他的小女兒念著父女情分,能偶爾過來看一眼嗎?

    花朝懷裡抱著糖罐子,靠著架子默默無聲地哭了一陣子。

    這一次卻是喜極而泣。

    她要傳信把花良明給找回來!

    她現在就去找師尊給父親送傳信靈鳥!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長明燈自清靈山的盤山石階兩側鱗次櫛比的亮起來。

    頭頂上方的大陣似一個籠蓋四野的穹廬,不遮星月,不攔飛鳥,卻會時不時亮起赤金的符文,在其上遊動如龍,時時刻刻守護著整個清靈山。

    花朝淚意未盡,眼角還泛著一點潮紅,她鬢髮有些許散亂,腳步輕快地提著裙擺在盤山石階上奔跑。

    她像午夜奔跑在林間的小兔,沒有野獸的追逐,只是單純地去奔赴一個許久不曾回去的家。

    花朝沒有用靈力,她跑得氣喘吁吁一身熱汗,心情卻似乘風飛去一般痛快。

    她之前不提送信讓花良明回來的事情,有一部分是她才剛剛重生,還對這個什麼都有的世界感覺到陌生,更重要的一部分,其實一直都是近鄉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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