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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楚鎮回過頭,就看到她津津有味的吃著零食,字紙簍里堆滿了果仁和瓜子殼,這是把他辦公的地方當成消遣場所了?
楚鎮用力瞪她幾眼,才算引來林若秋的注意,「陛下怎麼了?」
難不成是見她吃東西,因此饞得慌?林若秋遂慷慨大度的將那碟果子送到皇帝面前,早說嘛,她也沒那么小氣,不會幼稚到吃獨食的。
楚鎮板著臉,「朕平時有虐待過你嗎?」
回回見她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天天餓肚子呢,雖說皇帝強調了在他面前不用太拘泥身份,可這也太沒規矩了吧?
林若秋撇了撇嘴,「您讓我在這兒伺候筆墨,我總得找點事情做嘛。」
楚鎮道:「那你不會到一邊練字去?」
「哦。」林若秋哦了聲,於是規規矩矩的找了個繡墩坐下,又胡亂尋了張椅子當書桌,就這麼練起字來。
然則吐瓜子的呸呸聲依舊綿綿不絕。
膽敢偷奸耍滑?楚鎮怒而起身,誰知到了近前,卻發現她一手按著紙張,一手按著毛筆,的確在奮筆疾書,然則上下嘴唇靈活翻動著,隔一會兒便有一枚瓜子皮飛出去,準確無誤地落到身旁的字紙簍里,看樣子塞了一大把瓜子在嘴裡,還半點沒耽擱做事。
怎麼做到的?皇帝目瞪口呆。
好想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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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前,紅柳迎著秋日冷風,悄悄將兩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塞到魏安懷中,道:「快點吃,別叫人發現。」
魏安感激涕零,忙忙咬了一大口,香濃肉汁滑進喉嚨的剎那,他感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別看他們這些人御前風光,不曉得裡頭艱辛有多少,哪怕像他這樣的心腹近侍,皇帝忙碌的時候他也只能在外頭值班,連口水都不得喝,還得隨時應對裡頭傳喚,瞌睡都不敢打一下----這個就純屬魏安給自己臉上貼金,事實上他沒少偷著打盹的。
紅柳原本催他快點,可見魏安狼吞虎咽、恨不得連舌頭都咬掉的模樣,忍不住又勸道:「慢些吃,別噎著,又沒人和你搶。」
魏安忙裡偷閒沖她笑了笑,「你對我真好。」
應該說最近對他尤其好,從前也還不這樣----明明南巡途中兩人差不多已確定心意,可回來之後紅柳依舊冷著他,在主子們面前尤其避著嫌疑,如今卻仿佛突然開竅了,魏安不禁想是否自己日夜祈禱感動了上蒼,才使得紅柳對他的態度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現在就像一個溫柔小意的娘子,生怕相公餓著凍著,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紅柳見他盯著自己不放,遂悄然紅了臉,輕輕跺腳道:「快吃吧。」
不知怎的,這宮裡的日子雖然一切如常,她卻仿佛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歡喜。先前娘娘說若亂軍破城,便要追隨陛下而去,那時她心中一顫,幾乎湧起跟娘娘同樣的念頭:若王命不存,魏安這個御前總管自然也留不住,那她今後又該為什麼活著?不過念著幾位小主子,她沒敢在娘娘面前說出求死的話,可心中存的死志分毫未減。若那人真的連屍首都不能保全,她拼著一試,也要到九泉之下跟他相遇。
幸而結果證明,娘娘跟她的擔心都是多餘的,紅柳鬆了口氣,又有點慶幸,到底不用走到那一步。
經歷過死亡的恐懼,才能懂得生之歡喜。紅柳如今看著眼前的男人,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她後悔從前對他太過冷淡,明明兩人早就有意,何必非得苦苦壓抑自己?名聲這東西再好聽,在生死面前卻一錢不值。
所以她今日才斗膽送東西過來,雖說只是點小小的吃食,對她而言卻是很大的一步。
在魏安看來同樣如此。他舔了舔嘴角沁出的油脂,仿佛意猶未盡,「沒了嗎?」
「沒了。」紅柳沒好氣道,瞧瞧這人的饞勁,好像幾天幾夜沒吃東西----其實也就餓了半頓而已。
儘管如此,紅柳還是掏出手絹讓他擦了擦嘴,省得這副偷吃模樣被人瞧見,又有得說嘴了。
魏安望著手帕上細緻的絹花,心念一動道:「我洗乾淨再還給你吧?」
「休想!」紅柳警覺地奪過來,她太知道這人打的什麼主意了,等他還回來,鬼曉得是否原來那條?紅柳可不想落下私相授受的罪名,娘娘如今雖是皇后了,可這宮裡卻未必都是真心順服的,尤其是甘露殿和披香殿那兩位,可不能讓她倆抓住把柄。
說到趙賢妃,紅柳陡然想起一事,「聽說那日到宮門口送對牌的,是賢妃娘娘身邊的小太監?」
魏安點點頭,「就是那名叫川兒的,枉費賢妃平日對他這般看重,他卻做出背主之事,還好沒叫他得逞。」
紅柳咦道:「他自己承認自己偷盜?」
還以為那川兒為了保住小命,會趁機將趙賢妃拉下水,誰知他並未如此,紅柳難免有些失望。娘娘性子寬宏,不願痛打落水狗,可在她看來,分明是一個扳倒趙氏的良機,好讓對方再也難於翻身。
魏安道:「他自然得承認,好歹主僕一場,難不成還讓賢妃娘娘受牽連?」
旁的不提,魏安向來認為忠心為臣子的本分,不管官位或大或小,那川兒背棄舊主,與齊王一黨廝混,似乎是罪大惡極,可如今見他一力獨攬責任,誓死捍衛趙賢妃的清白,魏安又難免有些佩服,故而特意囑咐暴室那群人輕點伺候,儘管如此,那小太監所受的罪想必也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