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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20:26:14 作者: 天行有道
至於謝貴妃該如何踐行諾言,趙賢妃並不擔心,她自己是肯定生不了的,要麼, 謝婉玉將來有了孩子再送給她,要麼,謝婉玉幫她把林氏的孩子奪過來----她若幫謝婉玉取得皇后之位,謝婉玉難道不該反過來報答她麼?
川兒見她一臉沉醉做著春秋大夢, 忍不住提醒道:「您就這般信任貴妃娘娘?」
「為何不信?」趙賢妃奇怪道。謝婉玉心思再深,人品還是信得過的,否則憑何統領六宮?不說別的, 她若敢背信棄義, 趙家第一個就能生撕了她。
川兒卻不這麼認為,「她這會子要您幫忙, 自然樣樣都撿好的說, 誰能保證日後不會狡兔死走狗烹?若謝貴妃成為皇后, 內則掌管後宮大權, 外又有謝丞相坐鎮朝中,您又能奈她何?」
趙家雖握有兵權,卻是一把雙刃劍,有利有弊,若敢以此相脅,只怕謝相立刻就能治他一個謀反之罪,到那時豈不正合了謝氏之意。
趙賢妃一聽此言有理,不由得柳眉緊鎖,「那本宮該當如何?」
要她放棄這樣誘惑的條件,她捨不得,可謝婉玉心性詭譎也不得不防,萬一真被她從背後捅一刀,那可有得罪受。
川兒提議道:「您該向她要點憑據才是,否則貴妃娘娘一旦反悔,咱們也好討個說法。」
就算謝家勢大,若白紙黑字寫明白了,把柄落於人手,謝婉玉終究得顧忌三分。
趙賢妃深以為然,遂親自修書一封,命人送到甘露殿去。
謝貴妃閱畢,不由得輕笑出聲。
明芳咦道:「娘娘怎麼了?」
謝貴妃將帛書遞給她。
明芳草草讀完,大感憤慨,「賢妃竟敢這樣同娘娘說話,她以為她是什麼人,還斗膽和您談條件?簡直毫無自知之明。」
又朝自家主子道:「您別理會,披香殿那位就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奴婢倒不信她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等貴妃娘娘成了皇后,還不是想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這些曾經的手下敗將能留下一條命都該感恩戴德,還敢軟語相脅,簡直不知所謂!
謝貴妃卻不言不語,兀自從抽屜里取出宣紙筆墨來,略沉吟了一會兒,便提筆疾書,末了還在篇末蓋上貴妃獨有的金印。
明芳見她當真立下字據,不由得目瞪口呆,轉念一想,卻笑道:「也是,您只說讓披香殿那位成為皇子之母,卻沒說哪裡來的皇子,自然隨便從宗室里揀一個過去便成了。」
不然憑趙賢妃的資質,難道還想撫養太子麼?那未免太痴心妄想了些。
謝貴妃卻並不打算玩這種文字遊戲,她輕輕說道:「本宮沒哄她,若大皇子將來有幸成為太子,那也是她的福氣。」
謝貴妃至今都不曾生養過,以後也不打算再生,趙賢妃更是絕無孕育子嗣之可能,宮裡很可能只有楚瑛這麼一個皇子,即使如此,謝貴妃也不想與人相爭----她所求的止有皇后之位,倘若趙氏有幸能成為另一位太后,兩宮並尊,也由得她去。
自然,若趙氏無能護得這個孩子平安長大,或是楚瑛曉事之後只認林氏再不肯認她,那也是趙氏咎由自取。謝貴妃只想與趙採薇取得暫時的結盟,至於日後如何,自然橋歸橋路歸路。
她將信箋仔細封好,交給明芳道:「送過去吧,這下她想必能放心幫本宮辦事了。」
宮中三足鼎立,局面只會遲遲僵持不下,唯一取勝的法門是先聯合其中一個幹掉另一個。謝貴妃深諳此理,至於鬥垮林氏之後,趙氏會不會再反咬她一口……橫豎趙氏就只有這麼點斤兩,謝貴妃半點不懼。
甘露殿與披香殿和好的跡象,宮中人很快就瞧出了苗頭,林若秋本就有所懷疑,如今帶著有色眼鏡看去,更覺得處處都是風波危險。
三人在甘露殿議事的時候,以往趙賢妃總要駁斥一兩句,或是駁她,或是駁謝貴妃,如今卻誰都不反對了。趙氏不反對謝貴妃很正常,畢竟謝貴妃資歷比她深厚得多,可她待林若秋也和和氣氣的,這便很叫人生疑了。
除非謝貴妃著意叮囑過她,讓她在外人面前維持和睦的假象----讓敵人放鬆警惕,才能攻其不備。
除此之外,謝趙二人每日還會定時定點到長樂宮中請安,魏太后是否願意見她們都不要緊,職責盡到便成了。從前只趙賢妃一人獨往,眾人還說她討好賣乖,如今多了謝貴妃陪同,此舉便儼然成為媳婦孝順婆婆,再沒人敢說半個不字。
相較之下,長年與魏太后保持距離的林淑妃則難免有失禮之嫌。
林若秋漸漸覺出不妙來,這兩人聯合起來的風險無疑比她想像中還要大。就算謝趙二人並未從言行上詆毀她,可這兩人天天和連體嬰一般黏在一起,共同進退,行事又無比妥帖,無形中就把她給比下去了。
謝貴妃這招著實厲害,光是拉攏一下趙氏做幫手,便產生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林若秋甚至無法防禦,這兩人並未露出壞形來,只是這種無形中的施壓已足夠摧殘她的精神。
況且還只是一開始的,起初按兵不動便罷,天長日久,誰知道她們會做出什麼事來?人的野心總是慢慢滋長的,直至失去理智。
林若秋發覺自己竟隱隱感到恐懼,從前得知魏語凝是那個暗地搗鬼的小人,她可以有條不紊的反擊,可面對未知的風險,她又能如何?謝趙二人根本就未對她出手,哪怕明知她們有動手的意圖。